活在短片里
1
●REC 2022/6/14
「话说,你的眼镜多少度来着?」
在听到这话后,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的女孩抬起头来看向镜头,思考了一会:
「好像不是很深,只要不坐在尾排的话,大多数情况都是能看到黑板的。」
女孩的身后,数张桌椅都被杂乱地堆叠在了一块,午时正盛的阳光从镜头望不到的窗外透过,将原本老旧的教室照地稍微明亮了一些。
「不过前辈,为什么突然问这些?」
镜头中央的女孩穿着高中制服,富有光泽的齐肩黑发散落在肩上,面带疑惑。
「这个嘛——你不觉得我们的属性有些重复了吗?」
「就戴眼镜这一方面?」
「差不多吧。」
被称为前辈的那个人在画面外发出了声音:
「总之,觉得不戴眼镜的你会更可爱一些。 」
「又在说这种话…」
「就当是改变形象也不错,说到形象,你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和以往也有很大的改观吧。」
「算是有一些吧。」
女孩露出困扰的表情,继续说道:
「你还在拍视频吗?」
「当然,拍下来的东西已经占满了我最少六个内存卡了。」
女孩叹一口气,把手中的书合上,语气中略带一点训斥的意味:
「前辈都像这样拍了半年了吧,但文化祭要展示的节目还没有准备好,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的社团毫无疑问会被废部。」
「毕竟整整五个人的社团里,有三个都是幽灵社员嘛。」
前辈不以为然地回答。
「准确来说是四个,毕竟我也是被前辈强拉进这个社团的。当初前辈说的是什么来着?首先是‘喂——那边那个学妹!’,然后是‘就这样死掉的话——未免太没意思了吧!’」
在镜头中央,戴眼镜的女孩用夸张的语气模仿着前辈说话。
「记得一开始的时候,你还把我误认为想要自杀的女孩子呢。」
「谁叫你躺在电车铁轨一动不动的,我可是叫了你好久。说到底…为什么会有女高中生平白无故地在学校文化祭当天翘课冒着太阳跑到附近的铁轨上啊!」
「前辈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吧,你不也是翘掉课跑到铁轨吗?还带着录像机拍来拍去的,怎么看都是比我还奇怪的家伙吧?」
浅浅的微笑在女孩嘴角漾开,似乎是因为这莫名其妙的玩笑话而高兴了一点。
「所以说,我是为了找寻下一届文化祭的节目才到处取材的,毕竟当时我们电影社的摊位也没有人光顾,所以与其在那里站着,不如去外面取材更有意思些。」
「那么,前辈想好要拍什么了吗?」
费了好大的一份力,女孩终于把话题转到了原来的方向。
「这…」
录像机后的前辈沉默了一会,最后在女孩的注目下,煞有介事地咳了两声,语气严肃:
「你知道吗,这个学校里有魔女喔。」
女孩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
「什么嘛,又是刚编出来的设定吗?」
「不,我是认真的,那个魔女留着银白色的长发,头戴魔女帽,身披斗篷,现在正隐藏在这所高中共计八百零七位学生当中。」
「欸——明明是魔女却把男性也算作可能性之一了,莫非是女装男子?」
女孩把头歪向画面左侧,颇为怀疑地看着镜头。
「这点倒是无所谓,总而言之,我正奉魔女之命施展着伟大的魔法呢。」
「那是怎样的魔法呢?」
女孩一时间无法理解前辈过于跳脱的语言,只好向着镜头后的他发问。
「——该从哪里说起呢。简单来讲,这是个关于永生的魔法,施法范围很大,十个人也行,不过还是越多越好,需要有很多个人作为施法的媒介加入到其中。」
「太恐怖了,这已经是活祭的范畴了吧。」
前辈很快否定了女孩的话语:
「不,如果真如你所说的话,那就不是魔女而是祭司了吧?不过…说不定这个魔法实际上相当的残忍呢。」
「那前辈该如何用这个魔法在文化祭上为我们社团招新呢?」
女孩敲打着老旧的木桌,发出几声清脆声响。
「这个魔法的真面目,本身就是以视频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哦,所以我们只要等它完成之后在全校的学生面前放映,就像这样‘嘭!’的一声,就会有大把粉丝加入我们电影同好社啦。」
「前辈的脑子果然出了点问题…难道是中二病吗?」
「哼哼,这就是你不明白的地方了。总之,大概需要你帮我一把,毕竟这地方也没有其他人手啦。」
女孩的脸上虽然写满了不情愿,但推脱许久后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那么,就先请你和我采访这所学校的每一个同学吧,开场白的话…用‘你眼中的相岛真一是怎么样的呢’就好了,这句话同样也是唯一要问的问题。」
「‘你眼中的相岛真一…’如果前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的话,其实可以让我直接帮你去问的。」
「喂,我记得你的设定不应该是电波系文学少女吗?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毒舌了!」
「这种程度的辱骂,对前辈来说应该是奖励吧?我懂的我懂的,这就是所谓的“傲娇”嘛」
「算了——再这样聊下去的话又要浪费一天宝贵的时间了。」
「有什么关系,反正前辈不也是这样浪费了整整两年的高中社团时间嘛。」
无视了女孩的吐槽,前辈继续说道:
「总之,来拍摄短片吧。目标是九月二十六号的文化祭,当然,我前面提到的采访也要进行,毕竟那也是魔法的一部分喔。」
。
。
●REC 2023/6/15
「你眼中的相岛真一是怎么样的呢?」
第一个采访者是同为电影同好会会员的小林志贵同学,虽然是这么说没错啦…不过我从来没有在那间作为电影同好会活动室的废弃美术教室见到过他,据前辈所言,小林同学好像一次都没有进行过社团活动,大概一开始就是抱着挂名社员的心态加入电影同好会的吧。
我是在下午放学时蹲在校门口找到他的,毕竟他好像是货真价实的归宅部,所以一开始是抱着碰运气的心态去等他的,结果正巧遇到了他。
我举着收音麦克风,凭借自己平常对新闻采访节目的印象,尽量地模仿了记者的语气好让别人不把我误以为是从哪个角落蹦出来的怪人。
他的表情有些疑惑,毕竟是在校内被不认识的女生叫住了,果然还是需要一定时间思考当下的状况吧。
「啊,初次见面,我是和你在同一个社团的近江绚子,现在正和前辈拍摄短片,虽然有点事出突然,你眼中的相岛真一是怎么样的呢?」
为了尽可能简单地让他理解目前的状况,我只好先下手为强,把一开始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啊——你是说相岛前辈吧。」
他稍微踮脚,看向我身后的地方,应该是在看录像机——同时也是前辈所在的位置。不知道前辈有没有把我拍好呢?希望不会出什么差错。
「虽然和他只见过一次面,不过印象倒是很深。」
我微微点头,等待着小林同学的下一句话。
「我们还挺聊得来的,毕竟这个年龄还和我一样喜欢看超级机器人动画的家伙已经很少了,不过现在倒是没有机会和他一起看了。」
小林同学尴尬的笑了笑,嗯,总感觉他并不像外表表现出的那样生人勿扰,只是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会有些害羞罢了。
「感觉应该会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我姑且是这样想的。」
他又补充道。
不,和你说的恰恰相反。我本来想习惯性地出口反驳,但仔细想想毕竟小林同学没有参加过社团活动,一定不知道在平日里的前辈是多么执拗吧。倒不如说我正希望小林同学不参加社团吧,反正是连一台放映设备都没有的电影同好会,会让别人觉得无聊也是必然的吧。
我曾经问过前辈,电影同好会唯一能够称得上是有价值的财产的事物就只有前辈的录像机,以及前辈买的一大堆不知道哪来的理论书籍,作为一个社团来说实在是太过寒碜,以至于我在社团活动期间能做的事情除了看闲书以外就只有和前辈插科打诨了。
作为明白事理的家伙,我觉得还是不要打破他对前辈的这份印象比较好。所以我装模作样地点点头,让小林同学继续往下说了几句。
「差不多这些就可以了,有劳了。」
我察觉到有人好像在校门外等着小林同学,所以就让这段总计不超过两分钟的采访结束了。
顺着小林同学离开的背影,我看到了一直等待在校门的女孩。
留着长发,身材娇小。虽然说的确很可爱没错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留着鼻涕,所以有点怪吓人的。在小林同学赶到后,远处的她便兴奋地摇着脑袋,在和他说些什么。
这个人我似乎有印象,记得她也是和我同一个年级的,好像叫白水…蜗子?
奇怪的名字。
不过啊……从远处看来完全和情侣一样,总感觉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扔了闪光弹一样。我只好把视线移开,走向前辈的身旁。
「话说回来,你对小林同学还有印象吗?」
「记得是一个有点阴沉的家伙。」
「有好好把刚才的采访录下来吗?」
「那是当然。」
用相当得意的语气说了这句话呢,前辈桑。
2
●REC 2022/6/16
「前辈虽然说要拍短片,但实际上一点都没想好要怎么拍吧?」
在录像机的画面中,已经摘下眼镜的女孩依旧坐在那张椅子上,比起之前戴眼镜时的那一副生人勿近的景象,如今脱下眼镜,甚至还戴上了以前从未戴过的亮色发卡的她显得更像一位普通的女高中生了。
「很遗憾,如果你是这样想的话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事实上,我已经想出了一整套可行的方法。」
「那就先从最基本的一步开始,要拍摄一个视频,脚本和剪辑这些后期的工作暂且不论,光是准备最基本的演员和一个摄影师,如果光靠我们两个人怎么想都不够用吧?」
女孩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脸颊,似乎是被提起了兴趣。
「难不成前辈要请求外援了,比如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戏剧部的青梅竹马?」
「倒还不需要香里那家伙出场,毕竟人家可是戏剧部的王牌,不过——」
画面外的前辈拉长声音,随即说:
「为什么一定要把角色限制在画面中呢?」
「前辈又在卖关子了。」
女孩闷闷不乐地回答。
「简单来讲,这个短片是以第一人称视角展开的,如果这样做的话,就可以让摄影师同时兼职主演的工作了,这样不仅能够节省人力,还能避免演技的问题。题外话,我得到这个的灵感实际上是源自一部叫《one room》的动画。」
「欸,前辈难得提出了一个有实际意义的建议,实在是历史性的一刻呢,要我说,应该堪比苹果砸在牛顿的脑袋上那一刻吧?」
「首先,你对我的形象似乎有所误解,其次,牛顿并没有被苹果砸过。话说回来,牛顿虽然以物理学出名,但据可靠消息,晚年的他相当沉迷于炼金术。」
「哎呀,这点我当然知道,不过你是怎么从牛顿联想到炼金术的?简直就像是在聊叶芝的时候突然来一句“其实叶芝也是过黄金黎明结社的一员喔”这样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你刚才似乎不经意间表达了“我的杂学知识要比你丰富”这个意思对吧,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论这方面的杂学,我绝对是这所学校中最丰富的,顺带一提,我曾经是一位卡拉巴主义者。」
「是卡巴拉主义才对吧?不过,神秘学对答就到此为止吧。」
女孩“咯咯”地笑了,随后继续问:
「刚才我所说的,我对前辈的误解,并非空穴来风哦。」
「那你就尽管招来吧,我会用事实一一击破你的!」
前辈似乎启动了认真架势。
「是谁一开始准备用双人漫才作为文化祭节目的?」
「是我。」
「是谁想让可爱的后辈穿上羞耻的衣服跳宅舞的?」
「是我…」
前辈的语气变得失落,似乎真的有在因愧疚感而好好反省。
「说到宅舞,前社长的yutube账号我已经找到咯,没想到居然真的有前辈女装跳舞的视频啊……哎呀,前辈穿着女仆装的样子,真是大饱眼福呢。」
「你!」
前辈看起来是认输了,只好转移话题:
「唉,别的暂且不论,你要做好出镜的准备哦,由于我不会露脸,所以观众会相应的将所有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
「我抗议!」
女孩心怀不满地做出生气的表情。
「能出镜的只有你了吧,毕竟拍摄这方面的事还是我比较在行。」
「拍摄的话我可以另学,反正还有三个月时间吧?」
「其实…我让你出镜的理由还有另一个。」
前辈突然突然语重心长起来,让画面中的女孩稍微收敛了一点,静静地等待着他继续把话说下去。
一阵沉默之后,前辈说:
「说到底,你为什么会觉得有人想看一个大男人在荧屏前唠叨十分钟啊!现在是美少女的时代,也就是说,用个二次元美少女的皮套就能开直播赚大钱的时代,所以,你明白自己身上的职责有多么重大了吧。」
还未等女孩反应过来,前辈几乎是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补充:
「绚子,重振电影同好会荣光的重担就交给你了!」
「额…我尽量?」
女孩挠头,显然是有些为难。
「话说,我拜托你做的采访,有选好目标吗?」
「这个嘛…倒是没有,毕竟我完全不知道有哪些人认识前辈,如果问完全不知道的路人会对他们造成不小的困扰吧?」
「这样的话,我给你推荐几个人选吧?」
过了好一会后,女孩走到镜头面前,将手伸到录像机拍不到的画面外,略带迟疑地接过一张草稿纸,将上面的内容轻声念了出来:
「小林志贵、晴、香里……为什么还有胖虎?」
「这家伙就是我之前跟你讲过的前社长啦,因为名字很绕口,所以干脆就按他的外貌给他取了个外号。」
「那他不应该早就毕业了吗?」
「采访毕业生之类的倒不用担心,毕竟我们学校的九月初会有让学长学姐们重返母校的活动,胖虎那家伙应该会来。」
「这些就是要采访的名单吧?」
「差不多,上面写的有些和我关系比较好,还有关系普通的同学,还有些甚至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话。」
女孩把草稿纸小心翼翼地折起,放进裙子的口袋里。
「总之,这将会是魔女伟大魔法的一部分,同时也会是拼凑出“相岛真一”的关键一步。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吗?」
前辈说着女孩摸不着边际的话,如果从语气来推断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应该是笑着的吧。
。
。
●REC 2023/6/20
「你眼中的相岛真一是怎么样的呢?」
在采访小林同学之后,我又找到了一些名单上的人进行采访,几天过去之后,我也总算是轻车熟路了。
这一次,我采访的是二年级的晴同学。
虽然就这样直呼其名的话似乎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但前辈给我的名单上并没有写出他的姓氏,我也没有其他办法。
前辈把录像机架在了教室的角落里,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在学弟的教室拍视频,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由于现在的时间不过刚放学,所以教室里剩下的一些学生不由得投来疑惑的目光,似乎是对我和前辈的到来感到不解吧。不过前辈就是这样奇怪的人啦,我行我素,往往会做出令人困扰的行为,也似乎是因为这种奇怪的性格,使得明明还算帅气的前辈却没有多少朋友。
有关于前辈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先着手对付眼前的晴同学吧。
据前辈所言,晴同学似乎是在之前有找他借过电影同好会的活动室,那天我刚好有事没来,前辈就爽快地把那间破旧的废弃美术教室借给晴同学一天了,那一天似乎还下着不小的阵雨,不过我的印象也不是很清晰。为什么要借一个位于旧教学楼的一个偏僻角落的教室呢,这其中的缘由我并不清楚,实际上也不怎么感兴趣。
不过,在这种无人,密闭的环境里,说不定会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比如轻嗅同班女同学的脚之类。
当然是不可能的吧,我在想什么呢。
毕竟晴同学的形象虽然与名字带来的印象有不小的差距,但看起来还蛮正经的,应该是不会做出这种变态行迹的吧。
大概。
不过,我刚才的呼唤好像还没有让陷入熟睡的晴同学清醒起来。于是我加大音量,再次重复了一遍:
「你眼中的相岛真一,是怎么样的呢?」
在我再一次向他询问后,趴在桌子上的晴同学总算是有了些反应,不过依旧睡眼惺忪,很明显是刚起床的状态。我多少有点佩服他在什么环境下都能睡着的能力。
「唔…你说什么来着?」
晴同学揉着眼睛如是发问。
「还记得之前借你美术教室那个人吗?聊一点和他有关的事情,以什么形式都OK。」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了。」
他若有所思地“哦”了两声,继续说道:
「有一段时间,我和他交流过一段时间的喜好问题。」
说着,晴同学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LINE上与前辈的通迅记录,似乎在晴同学借活动室之后也保持着联系,不过聊了几天后就几乎不再发信息了。
「早餐是和食还是西食呢?」
出于好奇心,我问道。
「我看看…他说平常吃面包,心情好的话会自己做味增汤喝。」
「喜欢的动画?」
「《游戏王》。」
我和他一直以这种你问我答的形式,将前辈平常不会告诉我的秘密一五一十地了解完了。在差不多把能问的东西都问过一遍后,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个问题没有求证:
「喜欢的女生类型是?」
他似乎被我的话难到了,往上翻了好久,才得出了结论。
「额…他好像喜欢,有意思的女孩子?」
毕竟是前辈,就连理想对象的条件都如此奇怪,“有意思”具体是哪一个方面的有意思呢?是很会聊天的女孩子吗?还是说懂的东西很多的人就能够被称之为“有意思”呢?
现在想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对这个词的偏爱,“有意思”已经快成为前辈的口头禅了。时不时就会从他的嘴里听到这句话。
「毕竟相岛他是一个奇怪的人嘛。」
「没错没错,果然是这样对吧。」
意外地,我们对前辈的见解在某些程度上有些相似。
「不过,虽然他看起来和谁都能打在一片,实际上或许有些孤僻呢。」
前辈?孤僻?
说实话,我难以想象将这两个词放在同一个语境的情景,尽管他之前一再强调自己的人设是“冷淡文学少年”,但所实际表现出来的却大相庭径,可以说是完全同他原本的设定脱节了。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呢?」我忍不住发问。
「只是凭感觉,也有可能是超能力之类的缘故,我看人还挺准的。」
「这样啊。」
见他不想再多说,我只好像往常一样结束采访。
不过,在临走之前,我看见他对着录像机——也就是前辈所在的位置,挥手对他说:
“最近过的还好吗?”
「当然咯。」
前辈是微笑着回答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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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EC 2022/7/3
「每次临近期末考的时候,脑袋会相当的烦躁。」
女孩摊在自己的木椅,在她的身后,颇有古希腊风格的石膏头雕随意地摆放在堆叠起来的桌椅上。这便是电影同好部最为常见的景象。
「多考几次就不会有这种症状了。」
「我说啊,你明年三月份就要升学考了吧?但前辈却完全没有拿出考生的样子,再这样下去,你的东大和早稻田的梦想该怎么办呢?」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要考这两个学校吧。」
镜头外的前辈叹气,对女孩说:
「不过,确实如你所言,所以我九月过后就不会再来这个社团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女孩有些不知所措。
「我多少还是有作为备考生的自觉的,大概到了明年,就轮到你当社长了,到时候这个录像机就是你的啦,毕竟我也是从胖虎他那里拿到的。」
「这难道是什么大家族衰落,然后把传家宝继承给后人的戏码吗?」
女孩仍旧埋怨道,不过较之前添了几分无奈。
「所以,为了即将到来的文化祭,我可是呕心沥血哦。」
女孩好像是看见了什么,歪头问道:
「这是…?」
「这可是我花好大的功夫向香里求情,从戏剧部借到的演出服和假发喔。」
女孩走近录像机,从画面外拿出了一顶银色的假发,还有宽大的斗篷和巫师帽。
「应该合你的身吧?」
「还不错…总之,谢谢了。」
女孩将手上的服装扫视了一会后,把它们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随后正对着录像机,嘴唇微微张开:
「不过,试穿之类的先放在一边吧。我现在有很多的话想问你。」
「比如?」
「我很想知道,前辈拿起录像机的理由。」
「为什么想要了解这个呢?」
「因为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看见过,前辈出现在自己的视频里的样子」
没有预想之中的沉默,前辈很干脆地说:
「毕竟都到这种地步了…那告诉你一些有关于那个魔法的事情吧。」
于是,前辈开口了:
「在你眼中的相岛真一是怎么样的呢?」
「……」
见女孩没有回答,前辈自顾自地继续向下说着。
「人究竟何以存在——我想讨论的并不是那样高深的命题,就我而言,“相岛真一”是一面镜子,你觉得一副镜子的职责是什么呢?」
「倒映出别人的样子?」
「不完全对,所谓镜像是一种双向的过程,简单来讲,你得到了有关于他的印象时,他也产生了对你的某种认知。」
前辈用轻快的语气说着,似乎是已经将这番话在心里重复了许多次。
「不过,一个人的认知未免太过片面,但如果将这个角度拉升至社会的所有人呢?这样的话,无数不同的侧面拢聚在一起,剔除矛盾的,选择中和的,这样一来的结果,你应该明白吧。」
「也就是说,由他人认知所构筑的“镜像”,前辈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吧?」
前辈以鼓掌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满意。
「就像现在在拍摄着视频的我一样,尽管看起来是以你为主角,但同时也是从“你”的角度对我产生认知的一个侧面。」
「或者说——我眼中的相岛真一,没错吧?。」
女孩低着头,思索着前辈的话语。
「总之,除了你以外,我还留有很多人对我产生的印象,如果将这些汇集在一起的话…」
「那么一个完整的镜像——相岛真一本身的社会意义所在就会诞生。」
「你很上道嘛。我打算把这些视频,以及你之后会做的采访剪成短片,那么点开这个短片的人就会从多角度认知到相岛真一,从而让这个镜像存在于他的认知之上吧。」
只要能够被认知,那这份印象就会永存于观测者的脑海中。十年、二十年之后,这份奇迹也一定会被保持下去吧,然后在百年后,或许依旧会有人点开这个旧视频,让那份镜像继续活在未来吧。
这就是魔女永生魔法的真相——让自己作为镜像,永远地活在短片的世界中。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尽管我从来没有在视频中露过脸,但观众应该也早就知道相岛真一的模样了吧。」
不知为何,女孩笑了起来。
「这可真是…符合前辈的想象力和中二病呢。不过,我对此还蛮有兴趣的,所以倒是会帮你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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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C 2023/9/3
「你眼中的相岛真一是怎么样的呢?」
从六月份一直到暑假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和前辈进行着采访,终于把全校对“相岛真一”产生过印象的人全部都录了一遍视频。
这次的采访对象是上衫香里学姐,按理来说,我是没有办法在学校采访到香里学姐的,不过拜我们这所高中奇怪的制度所赐,今天是曾经的毕业生们回到校园的日子。
这次的会面地点是我们的电影同好会的活动室,与其说是会面地点,倒不如说是她主动来找我们的。
「我和真一他啊,从小就是朋友喔,幼儿园、小学、甚至到了初中高中都是同一所学校…」
尽管上衫学姐不停分享着她和前辈小时候的事情,但还是难掩她稍微有些悲伤的神色:
「我真的非常想他,如果能再见一面就好了。」
「喂,前辈,这个时候要说些什么吧?」
我推了推一旁的前辈,但他只是耸肩,什么都没有说。
所以,我决定让她与阔别许久的青梅竹马再一次熟络起来,于是我打开录像机,把镜头对准上衫学姐,对她说:
「来跟前辈打招呼吧,学姐。」
“欸?”
可她的表情有些异样。
「前辈说,你小时候偷偷亲了他一口的事情,他还记得呢。」
在我和前辈聊的正欢的时候,我发现上衫学姐的表情变得相当难看,脸色苍白。
“你…从刚才开始就在说些什么啊?”
「什么不什么的,我只是在和前辈聊天啊,欸——上衫学姐不会是吃醋了吧,你说对吧,前辈。」
我自然而然地就说出了这些话,毕竟,我一直都相当地羡慕学姐,因为她和前辈有着我没有的经历。当时的我在想,也许我才是嫉妒和吃醋的那一方吧?
“但是…”
学姐的嗓音因惊吓而变得沙哑,她就那样对着录像机,对着前辈说:
“真一他…早在一年前就死了…不是吗?”
啊。
原来如此。
不对,我其实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我当然知道。
实际上,真正的相岛真一已经在一年前因交通事故死去了,在我身旁的,和等同于录像机的那位前辈——正如前辈所言,是由印象构成、由社会认知产生的“镜像”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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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REC ■■■/■/■■
前辈是因车祸而死的。
据他们所说,好像是看见一位在马路上徘徊的小学生即将被撞到的时候救了他,结果前辈自己却因为意外而当场死亡了。
校方似乎因为这个还宣传过呢,用为了救孩子而奋不顾身之类的话大肆赞扬前辈的勇敢,然后再以学生们应重视交通安全诸如此类的话作为总结。
当我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并没有真切的实感,当时我还在教室里吃着便当,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只是将筷子稍微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一边,专门去吃饭了。
正常人可能会觉得这是一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并开始因我对前辈的漠不关心而讨厌我吧。我也是这样想的,本该如此。
不过,如果有人能亲身去体会我当时的所见所闻,应该就不会再说出那样的话了吧?
——那时我再一次看见了已经过世的前辈,他坐在我的座位旁,颇为兴奋地跟我讲着上周末发生的逸事。
一切都与之前无异,他的镜框,他的眼瞳,就仿佛相岛真一从来没有死去那样。
顺带一提,直到听到前辈已经被车撞死的事故前,我还一直以为坐在我旁边的就是真正的前辈。
我大概明白了,前辈并没有死去,他只是活在了我的脑海里。
没错,正是如此。
前辈所说的魔法确实存在。
。
作为电影同好会的唯一正式成员,我顺理成章地继承了那台有点过时的佳能牌录像机。
因为前辈已经死了,所以那一年的文化祭,我没有将前辈剪辑的视频放在大屏幕前供他人观赏,原本在文化祭一展身手的计划也取消了。
自2022年的9月26日开始,我就很少再和别人讲话了,在熟人的眼里,我的样子应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吧。
实际上,这才更接近我本来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前辈的话,那我大概根本不会和别人说话吧,我只是变回了一开始的模样,和前辈共处的一年时光仿佛是一场真实的梦境,永远都无法被触及。
每天放学后,我都会打开录像机同前辈聊天。
就像是他以前拍下来的那样,我尝试提起同样的话题,而前辈也回以同样的话语。
直到有一天,前辈对我说:
「总之,来拍摄短片吧。目标是九月二十六号的文化祭,当然,我前面提到的采访也要进行,毕竟那也是魔法的一部分喔。」
我突然想起,上一年我其实并没有和前辈一起去采访,毕竟那对当时的我而言实在是太为羞耻了。
但是,我想要完成前辈的影片。
我翻阅着前辈给我的采访名单,将手指停留在了“小林志贵”的名字上。
来拍摄短片吧。就像是在故事的结尾将一切都推翻那般,演一出精心规划的独角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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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EC 2023/9/20
在令人烦躁的夏末骄阳之下,有一位少女正驻足于此。
「只要拍完着最后一部分,这个短片就大功告成了。」
女孩微笑着对着镜头说道,此时的她撑着巫师帽和斗篷,就像从幻想中走出的魔女一样眩目。
镜头随后转向,画面中的是不断连绵的山峦和树木,视角不断变化,不难看出是女孩正手持着录像机,随意地拍摄着。
「话说回来,我其实偷看了前辈的录像机喔。」
女孩不好意思地说着:
「里面的视频真的很多呢,有香里学姐的,胖虎学长的……还有很多很多我不认识的人。」
「总感觉,我越来越了解前辈了。」
银发的魔女腼腆地笑了:
「我自然也看了前辈的“不收入短片”的文件夹,里面全是前辈的黑历史以及一些尴尬的笑场视频呢。」
「不过,就我而言,里面是有不错的部分来着。」
女孩的声音变得飘忽不定:
「前辈的父母,其实有因为前辈的缘故吵架,甚至于大打出手的时候吧。。」
「以一个反映现实的视频来讲,前辈拍的确实很高明啊,漆黑的环境、砸烂的酒瓶,还有一言不发的前辈,一切都显得相当有氛围感啊。」
女孩一边寻找着方向信步而行,一边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前辈小的时候,似乎是得了一个很严重的病,前辈的父母为此借了很多钱才治好了你——是这样没错吧?」
「但是,他们后悔了,后悔负上如此重的欠款,后悔花钱给你治病,后悔生下了你,也正是如此,他们才经常因此大打出手。」
女孩继续说着:
「但前辈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这些事,甚至还把他们放进了“不收入”的文件夹里,这一定是有原因的吧,比如——前辈大概是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个侧面,不想让观影者了解到这种悲伤的事实。」
「而缺失了这一份侧面的“相岛真一相比现实要更加理想和典型化。」
女孩讪讪地笑了,向着录像机,向着自己再也无法相见的男孩说道:
「所以,那份镜像与其说是“相岛真一”,倒不如说,应该是近江绚子眼中的“前辈”吧。」
说完这句话后,魔女拉开眼前最后的枝桠,一副景象呈现在她的面前:
那是一副铁轨。
「我们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那个地方吧,我躺在那里,前辈就像现在这样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真怀念啊。」
女孩把录像机拉的很近,画面上几乎只剩下女孩一人。
「记得在那之后,我们还一起沿着铁轨走了很久,你在那一侧,而我在铁轨的另一边,时不时会有电车从我们之间穿过,当时真的很热很热,我们就这样一直聊天,过了很久才分离…」
女孩信步走在铁轨上,自言自语着:
「……前辈总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却一直对别人隐瞒着真正的自己。有关于前辈的很多事,我也是从学姐那里才有所了解的。」
「一直以来,有一个问题困惑了我很久,你真的只是因救人而死的吗?不完全是这样吧,毕竟把别人拉走而自己被货车撞到…简直就是异世界转生的无聊套路嘛。」
「大概是因为,前辈并不想继续活下去了吧?虽然仅仅是念头,平日里也绝对不会想过,但是在那个时候——货车在前辈眼前飞驰的那一瞬间——前辈或许觉得“就这样也不错吧”,带着不明不白的念头死去了。」
「真的,真的非常自私呢,前辈。」
「所以——」
在女孩话音落下的同时,录像机和她几乎是在一瞬间,以相对静止的方式倒在了铁轨上。
因下落而与女孩脱离的宽大女巫帽晚了一步,盖在了女孩的脸颊上,女孩把帽子摘下,镜头中的她便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我并不是想要自杀哦,前辈。只是像当时一样,躺在铁轨上发呆呢。」
和录像机一同躺在铁轨上的女孩,侧脸望着镜头,所以的画面几乎都被女孩的面庞占据了。
紧接着——闭上双眼。
「好烫。」
女孩陷入了难得的沉默。
在那之后过了有多久,估计连女孩自己都不明白吧。
一切只剩下夏末午后的蝉鸣声,以及从远处隐隐传来的、电车的“咚咚”声。
「差不多要关机了呢。」
女孩这样说着,将录像机摆弄一番后,放在了铁轨外。
录制突然被中断,画面中只剩下了漆黑。
。
。
我关掉了录像机,就这样任凭自己躺在铁轨上,毒辣的阳光让我几乎不能睁开双眼。
这并不是自杀——至少我是这样觉得的,因为就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我肯定没有为别人而死的勇气,但是偶尔有这样的任性也是能理解的吧。
就连自己一分钟后的样子都不明了,既不想去死也不想活着,第一次在铁轨上见到前辈的时候,我一定是这样想的吧。
而我现在的心情也与当时有些许的类似。
不过,已经没有关系了。现在的我只是躺在这里,回忆着和前辈的点点滴滴。
我闭上双眼,径自等待着某个事物到来。
大概已经听得到声音了。
我侧脸望向远处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铁轨。
仿佛能想象的到,电车从这里经过的样子。
滚烫的温度刺激着我的神经,自己的感官都仿佛溶解在了这份温度之中。
这样就好了。
车轮与铁轨发出碰撞的声音。
我果然…还是想和前辈一起活在短片里啊。
所以——就这样也不错。
就这样…
「喂——!」
突然有声音响起,那是令人怀念的声音,中断了我已然朦胧的睡意。可少年拉长的声音还未终止。随后,他说:
「那边那个学妹!」
我条件反射地“欸”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他是谁,脑袋一团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是在叫我……”
可还未等我回复他,前辈的声音便再度响起了。
我大概,一生都不会忘记这句话吧。
镜头的另一侧,已经死去的前辈对我说:
「如果就这样死掉的话——未免也太没意思了吧!」
我缓缓起身,不可置信地盯着被我放在铁轨旁的录像机,不自觉地朝它的方向匍匐了两步。
随后,电车从我背后穿过,发出锐耳的声音。
我拿起了录像机,看着它展示给我的画面。上面正播放着我和前辈第一次相见的视频。
“这样啊…”我小声呢喃。
原来如此。
那是前辈跨过漫长的时间,对我做出的答复。
我总算明白了——如果是前辈他的话,一定不会以自杀的形式随意的死去吧。
当然,我明白的还有另一件事。
——我应该是喜欢着前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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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C 2023/9/21
以下是后日谈。
在回到家后,我一股脑地把之前拍摄的视频全部整合到了一起,同时按照胖虎学长的建议(前辈曾经告诉过我这位前前社长的联系方式),在自己的电脑上下载了剪辑软件。
还剩下一周不到的时间,属于我的高中生活中的第三回文化祭就要开始了,而在这次文化祭以后,我大概也会把电影同好会社长一职辞去,并且将这台有些老旧的录像机传给下一位社员吧。
先把这些事放到一边。
有关于昨日下午发生的事,有一个唯一合理的合理解释:
——在我关掉录像机时,实际上因为种种的原因,我按错了按钮,并且误打误撞地播放了前辈于三年前拍摄的视频。
不过,我依旧对此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怀疑。
我为什么会恰好没有碰到录像机的关机键,又点到了位于最开始的视频呢?这个问题的真相大概永远都无法被察觉到了吧。
但我相信,或许是前辈以那样的方式——通过录像机进行超越了时间性和空间性的对话。就像他一直坚信着的小孩子的幻想那样。
对了,有关于电影同好社的事情,还有一点还没有向观众们交代来着——
“话说回来,其实在十年前,电影同好会还是这个学校最大的社团呢。”
电话另一头的胖虎学长这样跟我说:
“在很久以前,彼时还是学校最大社团的电影同好会还会举办过每周一次的观影会来着。”
“欸——真的吗?”我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我也是只是听前辈——对你而言应该是前前前社长说过啦,总之因为很多的因素,电影同好会逐渐衰落了下来,成为了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他侃侃而谈,似乎完全没有前辈所说的那样不靠谱。
“以前的观影会在学校的大会堂举行,在大型荧屏上放电影呢。”
“啊,我记得文化祭的节目也会在那里开展对吧?”
“没错,所以这应该是时隔了十年之后,电影同好会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意义重大啊。”
我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眼中的相岛真一是什么样的呢?”
“啊,这是相岛那家伙想出来的注意吧。”
胖虎学长思考了一会:
“相岛虽说是个奇怪的家伙,不过打过只有交道后才会了解到,其实他也是个蛮有意思的人。”
在找寻所谓“有意思”家伙的过程中,其实前辈自身就是那个有意思的人。
在对他人产生印象的同时,他自身也在放出光芒,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有很多很多的人受他的影响,才会有那么多的人憧憬着他吧。
自私、温柔的他,如今也依旧活在我们的世界里。
这样的前辈,我该用什么方式描绘他呢?
我不禁笑了起来。
总之,先开始拍摄短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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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T
前辈 相岛真一
后辈 近江绚子
青梅竹马 上衫香里
胖虎 勘解由小路伊势守真司
导演 近江绚子
脚本 近江绚子
拍摄 近江绚子
后期 近江绚子
特别感谢
所有参与过采访的同学
真的,非常感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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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C 2023/9/26
大会堂里发出了响亮的掌声,看起来反响相当的强烈呢。
我就这样望着荧屏上缓缓下落的演员表,用录像机将眼中的一切都录制了下来,就像前辈以前所做的那样。
今天过后,应该会有很多人加入电影同好会吧,我也差不多该把社长一职让出去,做好惯例的传承了。
总之,在思考着将来的种种方向时,我突然想起了前辈所说过的一句话。
「你知道吗,这个学校里有魔女喔。」
我看向观众们所在的地方,他们有的是前辈认识的人,有的只是和前辈有一面之缘,不过大多数的人,在这之前应该都不知道前辈的存在吧。
没错,正如前辈所言。魔女的伟大魔法实际上已经成功了,就在这大会堂的共计五百八十七位人类当中,无形的奇迹已然诞生。
他们会记住有关于前辈的一切,而自那份认知中诞生的前辈将会永存于他们的世界中。
哪怕终有一日前辈会被忘记,但直到那一天到来之前,前辈也一定会永远地活在那段时长约为十分钟的短片里吧。
的确是自私又残忍的魔法啊。
我回想着前辈对我说的话,不禁漾起笑意。
顺带一提,作为幕后黑手的魔女小姐,实际上也是那五百八十七人中的其中一位。
而那位名为近江绚子的少女,一定已经同前辈一起,死在了夏末午后的轨道上,
同他一起,携手永存于他人的印象中。
「你眼中的相岛真一是什么样的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直到十年后、二十年后,我都不会明白吧。
始于二零二一年九月二十六,终于二零二二年九月二十六日前后,又在二零二三年九月二十六日时打上了未完待续的标签。
如同她的名字一般,迎来了自己绚丽的绽放,献给自己高中三年的非常规青春恋爱物语。
献给那脾气有些奇怪的、我最最喜欢的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