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无题相谈

旧事·无题·相谈
                 (1)

  “可恶,天气预报上说,这场雨可能要下一天。开什么玩笑。浮,怎么了?外面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往事。”
  我坐在帐篷门口旁,静静看着那雨中的一隅。
  白华现在正等着老雷那边的消息,夏雪在我身旁抱怨着天气。
  “那个,老大那有消息了,他说,让我们雨停后再出发,还有,他叫我们不用急,他那边的事还没处理完,现在他们四个都停在了济南,还有,老王他们三个现在也停在了焦作,事也没处理完,总之,好象的确不用急,前提是,不考虑工作时间与发车时间。”
  “咱到那也就画个场景编个曲,两天内搞定,至于车票,看情况吧,如果东家信的过咱,直接给了全款,那就能早几天。不过,咱现在是在安阳,他们离咱挺近的。想必,他们会提前到杭州。不过,话说,浮,你想起什么了?”
  我接过他递来的水,打开瓶盖,喝了一小口。
  “一个故事,可能是真的,也可能仅仅只是一场梦。想听吗?”
  “反正现在什么也干不了,说说呗。”
  “那个,其实我也想听听……”
  雨随着风通过门帘打到我的脸上。
  “得,帘卷西风,就差人比黄花瘦了。”
  夏雪绕到我面前,一边报怨一边拉上布帘。
  “好了……”
  他向右走了几步便坐了下来,一旁的白华也在不觉间凑了上来。
  “请。”

   (2)
  那天,我忘记了是哪月哪号了,只记得是一个周日,一个全天都是阴天的周日,我带着雨伞与钥匙,下了楼,去那家常去的早餐店,吃完早餐后,便去了常去的公园,本应如此。
  如果,我没遇见那四位的话。
  他们大概都是十四、五岁的样子,我忘了他们的声音与名字,只记得,他们的相貌衣着与绰号。
  墨平,初一,释音,雪宴。
  墨继屈平骨,道生一为初,世音观八苦,风雪宴厨孤。
  唯有这几句,我不会忘的。
  这四句诗,是他们四个人的诗号中的某句。
  他们的诗号我都只各记一句,准确来说,是只能记下一句。
  话说,这年头,除了布袋戏,还有什么小说与剧是有诗号的?
  况且,这是现实,又不是小说,更不是戏剧或电影?
  但,他们的确有诗号,而且,还在一些时刻很自然的说出来,自起不觉得尬,也倒是种本事。
  言归正传,该介绍我们是怎么搭上话,开始这段故事的因了。
  不过,要说这个因,就得介绍造成这个果的因。
  一把扇子。
  对,是一把折扇。
  扇子就掉在我的脚下,我只要跨过它,继续走向公园,也就没有这个故事了。
  但,我并没有。我捡起扇子,打开看,扇面上花着三株兰花。
  “这把扇子怎样?”
  抬头一看,是一位年龄少年,他穿着一件藏蓝色长衫,长衫内是一件白色的衣服,可能是T恤,也可能是卫衣,不过,我一直都觉得那是一件T恤,或许,那一天是夏季里的某个周未吧。
  能让我顺其自然,理所应当的认为是T恤,那么那天的天气一定很暖和,可能是感夏,也可能是早秋。
  不过,考滤到他的穿着,或许,是在晚秋也说不定。
  言归正传。
  “挺好的,这图案,是你自己画上去的吗?”
  我理所应当的将他当成了这把扇子的主人。
  可能是他的气质与衣装吧,给我这把扇子的主人人就应是这个儒生的感觉。
  “是的,这是我十岁时画的,我叫……你叫我墨平就好。墨水的墨,平常的平。”
  “那个,我叫刘九浮,数字九,浮萍的浮。对了,扇子还你。”
  我将扇子递给他,他接过扇子。
  “话说,看你挺无聊的,正好,我要去一家咖啡店见几个有趣的家伙,想一起来吗?”
  “嗯?”
  “那算你答应了?”
  “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被他拉到了目的地。
 拉开门,铜铃的声响让我回过心神,咖啡的醇香让我抛去不安。
  毕竟来都来了,还用考虑「来了是否会很尬,这也许是个骗局」这种怎事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当时应该是这么想的。
  我记得,当时是我被他拉到一个桌位旁,那个桌位坐了三个人,坐位只剩下一位。
  “哦?怎么,半天不见,又结识甚么人了?”
  “这位,怕是你硬拉来的吧?”
  “你好,我叫○○○你叫我雪宴就好。至于我对面的俩位……”
  雪宴披着白色的薄风衣,风衣下是一件白色的衣服,或许是T恤吧,至少我一直以为它是T恤。
  “我叫◇◇◇,叫我初一就好,是初一,并非初音。初一明窗开笔的初一。”
  “我叫▽▽▽,也可以叫我释音,释放的释,声音的音。”
  初一是在场唯一的女生,她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长袍看上去是用中山装改的,长袍前身的右下角,绣着两只飞舞的鹤。
  释音穿着一件棕色的棉麻衬衫,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
  “老平,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初一说完后,便拿起拂尘披在自己肩上。
  “好的。”
  “那活又加二千。”
  “坏的就不用说了,得,看来,这电玩城是去不了咯。”
  “那个,我要走了吗?”
  我刚想离开。
  “有没有兴趣,陪我们办件事?放心,不会无聊的。”
  “正经吗?”
  我弱弱的问道。
  “这就要看你对正经的判断标准了。放心,我们是正义的邻居。”
  “不应该是正义的朋友吗?”
  “那就当你决定了,恭喜入伙。好了,要出发了,伙伴们,GOGOGO。”
   (3)
  “浮,你听过福利姬吗?”
  “没有。”
  “这样呀,你可以简单的认为,她们是有点Cos属性的小姐,卖一些不太过审的照片,有的也和小姐抢生意,也有小姐把这当副业的,有产业链的。当然,一些为还原角色而大范围暴露的普通Cos那真的只是普通Cos。总之,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找个叫「露亚」的福利姬。”
  向我解释这个名词的是初一。
  “说实话,这些放到台面下,也没什么,也不过穿着暴露点,不去公共场合也就没什么事,但,放到了台上,有了产业链,等着的,就是一刀切了,到时候,Cos圈中的一些喜欢Cos一些穿着暴露的角包的Cos,大概也会受到牵连。还有一些本来就看不过二次元文化的「老年人」,将二次元文化与日本文化等同的人,也可能会借福利姬一事搞事。”
  “但,现在去漫展的有很大一部分是一些未成年,他们大多不象我们,三观大至是没成全呢,国家管控,不让太暴露的上场的话,也是好事。”
  初一与雪宴谈论着的,对当时那对此话题一无所知的我来说太过于深奥,深奥到我只记住了他们的话题;但对现在这对此话题一知半解的我而言,却又太过简洁,简洁到我可以大至推测他们当时谈讨的话语。
  “所以,我们还要在这待多久?饭都吃完了,还占着座位不太好吧?”
  我弱弱的问了问。
  “怕什么,他们又没赶我们,消费者是上帝。”
  墨平如是说道。
  “而且,这的米线口感一般,如果在煮好后再用温水洗去浮油的话,口感或许会好一些。”。
  “好好好,雪大厨。”
  初一对雪宴的话题很反感。
  现在,我们在某个商场内的地下一层的某家快餐店吃着米线。虽然各自的米钱在一个小时前就被各自吃完了,但还是赖在这里,其他人我不知道,至于我,多少还是有点对这种会妨碍老板做生意的行为产生点愧疚感的。
  “我总觉得,秋岗那家伙,不单纯。至少,目的绝不止救她姐那么简单。”
  “那死姐控还有事瞒着我们,很多事。”
  “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总之,见机行事吧。”
  “不过,她真的会来这吗?”
  我弱弱的问道。
  “现在的商场,人最多的往往是餐饮层,非餐饮层最火热的就是带座椅的专柜,其次就是彩票、手机贴膜和PS5自助游戏桌……少数有钱有时间的人,还能在非节假日去服装区买买衣服,那些大多数没时间的人,就只有在节假日或周未来商场消消费了。她不是差钱与时间的主,我知道,但,我知道他会来这,而我们要藏在人群中。”
  我记得,解释的人是初一。
  “不过,现在还有几个正经人在线下买东西呀?网购不省卡路里吗?”
  “不知道,得接触后才知道。宴,你难道没有想离开家出去走走的时候吗?”
  “比如,现在?”
  “平,宴,都先省点口舌,言多必失,你知我知即可。”
  “好了好了,不闹了,本来想拉这位小友去电玩城走走,再去真他一些地方逛逛,听初一弹弹琴,找个地方喝个酒写写诗什么的,现在好了,什么都干不成了……”
  “熟叫你乱结缘的?胡乱将这位小友拉上,你究竟何用意?”
  “过极爻反事难定,三才皆合水火平。水汽在南莫忘既,是过是反看所行。”
  “这是,初一早上的卦解?”
  “而且,我和他相性不差,对吧?”
  “不,你俩相性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现在知道他很尴尬。所以,你觉得这样好么?”
  “也是,那么,浮,我们下盘棋吧。”
  “啊?”
  “你又偷我的棋。”
  “所以,两位哥哥,你们能学学初一姐……”
  当时的我,或许很想让他们给我共享一下情报,但结果而言,我忍住了。毕竟,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就只是个局外人,随时都可以离开。但,如果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就不好说了。
  “走。”
  这句「走」应该是初一说的,毕竟,只有她在在安静的盯着快餐店外的人群,第一个发现目标的人应该是她。
  还没等墨平打开棋盒,初一便冲出了店门,随后,他们便一同起身冲向门外。
  我也跟了上去,随着他们一同走入人群,也随他们一同离开人群。从喧闹到幽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群消失了,这片区域,只有我们五人与一排排的书架。
  我们在读书区便停了下来。
  “你们在这等我,到时候,我发消息,你们来。”
  初一说完,便走了。
  “既来之则安之,即沾上这尘埃,又何必在呼是否有那一物呢?”
  “少打佛语,还是多言正事吧。”
  “好好好,清谈误国。”
  “这你要对初一说。”
  “那你有什么正事可说?”
  “好了好了,也该说正事了。”
  我没记错的话,好象是雪宴为他俩打着圆场。
  “比如,这单完事后,你有什么打算?”
  “再说吧……”
  “随心而择,莫信六耳。”
  “不过,也该介绍下我们的出身了吧。”
  “也是, 浮,我是黑龙江的,初一是吉林的,释音是辽宁的,而雪宴是广州的。我们从贵州往东来,想去哈尔宾,在广州佛山遇见了雪宴,正好,他也欲东行至吉林,便与其同行,至今,已有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当时的我好奇的问道。
  随后,便是后悔了。
  因为,我意识到,我可能会因这个问题牵扯到一些不太妙的事情。
  “接一些单子,赚一些小钱,买一些干粮,走一段长路,就像现在一样。明日客程还几许,沾衣欲湿杏花雨。茶馆待雨望前途,雨残仍觉江天暮。”
  没记错的话,原话就是如此。
  “仅此而已,也仅此而已,没什么特别。”
  “那个,或许只是咱见怪不怪了吧?反正也是等着,不如,我来讲一些旅行中的见闻吧,毕竟,平哥将你拉到这的理由是「无聊」吧,而非把你拉来做廉价劳动力吧?”
  “呃……”
  随后,雪宴讲了几段旅行见闻,一个守店六年的女孩的故事,一个在大理街边买诗的少女的故事,一个追向自然的女孩的故事,一个满身纹身的善良女孩的故事,一个心脏一分钟跳三十下的男人的故事……还有很多其他人的故事,但我忘了。
  那些人的生活,该怎么说呢,感觉,就像是小说一样,一本完全脱离现实的写实风格的小说。
  故事中,他们不用想那些红尘锁事,他们有自己的生活节奏,不用去强制适应外界的节奏,感觉,我的世界与他们的世界存在着一堵高樯,我看不到对面,也不知道怎么跨过那堵墙。
  但,要说是否有共通点的话,那便是「都离不开钱」这点了。
  “得,要走咯。发定位了。”
  我跟着墨平来到目的地,一栋小区,一栋比较高档的小区。
  “滨江花园,住这的话,条件应该不会太差,是怎么干上这行当的?”
  我问道。
  “网上的资料说,从事这行当的,有一部分是家境比较好的,甚至可以说是富有……”
  “长话短说,心理学或精神分析学上的内容一会初一会给我们补课的。”
  “那没什么了。不过,平哥,我们要进去吗?”
  “ 此世存五浊,而我皆已观,即已来此处,莫怕过其度。”
  “好好好,音大师,这次咱就是找人,又不是抓人,扯不多深的。”
 “但愿如此吧。” 
 我们走进了小区,跟着墨平,来到了一栋楼前。
 “接下来,等他们就好。”
 “还要等呀。”
 我报怨着。
 “生活就是这样,你不仅要去做,还要去等。”
  (4)
 “平哥,往好处想,这至少不涉及后两者。”
 “我们原本找个人就行,现在怎么又多了个帮这女孩退圈的活呀?”
 “那个,平哥,人家比我们大,叫女孩不太合适吧?”
 “不过,初一,你能答应这件事,那么,好处也谈妥了吧?”
 “你看,连老音都比你了解我……”
 “十万,这是我的拿出的最高价了……”
 “十万?只是退个圈而已,自己退个群,换个手机号,换了环境不就好了?而且,姐姐今年已经是高三生了吧,等高考考出去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当时的我大概是这么说的。
 “但是,我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为什么……”
 没错,这个不合时宜的「为什么」是我问的。
 “抱歉,姐姐,下意识……”
 “没事……”
 “所以,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我……”
 “当然,这只是自问自答,你的照片一部分是直接买给的常客,一部分经通过中间人买给外人,对吧。”
 “对……”
 “那么,我们能做到的,大概,就只有让你的父母看不到那些照片了,换言之,让你的父母不知道你的事。我想,初一也是这么向你承诺的吧!你想再次验证的结果依然未变。谁说我不如老音了解你?总之,就是这样,你退你的圈,我保证你的照片传不到你父母那里。”
 “那些……”
 “女士,请你清楚,在这种事上,我们并不是专业的,我们不可能找到他们所有保存照片的聚点,但我们认识会处理这种事的人,不过,很遗憾,他现在在杭州。我们能做得到的就只有这个。我不打诳语。”
 “这样呀……”
 “姐姐,能帮我拿一下餐厅纸吗?”
 “哦。”
 “谢谢。”
 她楞了一下。
 或许不止是楞了一下也说不定,但一定是有一个特别的举动。
 “没关系。”
 “哦,没想到,第一个发现原因的,竟然是浮。”
 “准确来说,并不是发现,而是单纯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就象是不会用刀的人与学刀学到一定境界的人比刀,胜者是不会用刀的人一样,我们学的太多了,自然想的也多了。不过,关于修行的事,等会再言也不迟,眼下,还有要事。”
 “直接来句旁观者清得了呗。所以,就是这样,不过,雪宴,你也说一句呗。”
 “初一姐,看圈子,湖北水果湖那出事了,应该与那东西脱不了干系。要去管吗?”
 “你先把自己的事定下,这事,我们会管,不用担心。总之,就是这样,女士,现在人齐了,交定金吧,就像是我们之前谈好的那样。”
 “好的,V转五千,宝转三千,二千现金。”
  (5)
 收完钱后,我们便离开了面馆,跟着露亚来到了北山公园。
 没错,我们是在一家面馆里谈了这一笔十万的生意。
 等到初一后,便被他带到那家面馆里,见到了我们的目标——露亚。
 然后,就是上一节的内容了。
 不过,兜兜转转,我还是来到了我原本要去的目的地。
 该怎么说呢?
 其实那时,我便已经分不清这是幻想还是现实了。
 福利姬,旅人,委托……
 毕竟,这些名词,在我的生活中往往只有在小说里才接触得到。
 “那个,姐姐,冒昧的问一句,关于你父母的事,他们知道吗?比如上下班时间,所在单位……还有,你的学校。”
 “他们知道我的学校……”
 他们一定能找到她的父母,不然她不会拿出十万让我们帮她。
 “嗯?中间人还问这事?不对呀,对了,你的照片是你自己拍的吗?”
 “大多时候是,也有时候去找摄影师。”
 “便宜的照片自己拍,贵的照片要去找摄影师,对吧。那,你知道给你照相的摄影师叫什么吗?还有,你与其她的同行有交集吗?”
 “摄影师的名字,我不知道,在拍照片时时认识一些……”
 “这样呀,那,你认识她吗?”
 初一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她。
 “她,我见过,好像是个不良,你们找她干什么?”
 “我们需要与那些人接触,从而想办法阻止你的照片流露到一些人的眼中。”
 “抱歉,她我不太了解……”
 “那个,你们一般都在哪与摄影师碰头?方便说吗?”
 “你们打算……”
 “请相信我们的水准,我们会制造去哪里的理由的。对了,你能顺便将这个女孩的联系方式给我们吗?我们以客人的生份找她。”
 “那,好吧。”
 然后,墨平加上了那个女孩的V信。
 “姐姐,你的事仅仅让你的父母不知道的话是不可能的,换言之,一叶障目是不可能的,那么,我们要注意的就不只是你父母,还有你的老师,同学……”
 “所以,我们才要与他们接触接触嘛,从根源处着手嘛。不要怎想着引导被传播的人,而是要去阻止正在传播的人。就像是处理海上漏油的船一样,首先想的永远都是先将漏口堵住,再去想处理那片海域的办法一样。”
 “这样呀……对了……”
 她拿出纸笔,写下了一个地址。
 “好的,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浮,你先跟着她吧,我们接下来的工作,有点无聊,放心,等一小时就好。就是这样,不用怀疑我们会拿定金跑了吧。那么,他就拜托你照顾了。”
  (6)
 “姐姐,用我做什么吗?”
 “啊?不用。”
 “姐姐,其实,你知道吧,他们大概率是不会将那些照片发给你父母的。毕竟,那样他们剩下的就只有跑路与被抓了,再怎么说,他们的目的也只是赚钱,而不是为一个员工自爆。”
 “嗯,他们三天前就盯上我了,今天索性就不逃了,但,他们不是特意来找我的,对吧?”
 “那张照片已经说明了很多事情。不过,姐姐既然在当时选择忽略它,那么就说明,它对姐姐来说并不重要。墨平他们大概也没想到你对那照片的来历不感兴趣吧。”
 “你想吃冰淇淋吗?”
 “还好啦,姐姐呢?”
 “那买两个咯,等我一下。”
 于是,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我不记得我独自一人时在想些什么,也不晓得我为什么没有离开。
 我没有离开的理由,也没留下来的理由。
 莫名其妙的被拉过来,又莫名其妙的卷入这件事,最后又被留在了一个陌生人的身旁,就象是一场节奏很快的电影一样,快到,让我没有时间思考情节的逻辑与寓意。
 她从去到回,一共用了六分钟,我一个人思考的时间,也只有那六分钟。
 我记得,当时她是买了两份巧克力味的冰淇淋,她让我在两份完整的巧克力味冰淇淋选择一份,我应该选的是左手的那个。这是我的习惯。
 这么说有点奇怪,那么,换种说法。
 她在路上没有吃她的那份,而是让我选完我的那份后,和我一起吃。
 说实话,我当实以为这可能只是因为她懂得尊重吧。毕竟,住在高档小区的家庭,家风一般不差,素质不会低。
 “谢谢姐姐。”
 “没什么。”
 “对了,姐姐,喜欢看书么?”
 “还好,我毕竟喜欢一些轻小说与动漫。”
 “这样呀,哪,姐姐,你喜欢那本书呢?哪个人呢?”
 “えっと,《三日间的幸福》吧,至于喜欢哪个人,是指书中的人物吗?”
 “嗯。”
 “大概是《灰色》系列的松岛满吧。”
 “说实话,我一直以为,喜欢《灰色》系列的,都是一些肥宅呢?”
 “这都是刻板印象啦。”
 “哦,就像兔子一定爱吃胡萝卜,土匪的名字一定很土,张麻子脸上一定有麻子之类的……”
 “这些刻板印象多少是沾了些偏见的。”
 “那这世上存在没有偏见的刻板印象吗?”
 多么蠢的问题。
 “好像,没有吧。”
 “姐姐,你读过《浮士德》吗?”
 “看过歌剧,一个博士从虚无到觉醒的故事,一个恶魔与上帝拼手腕失败,被浮士德白嫖的故事。”
 “对僵化且无用的知识的厌倦,对固化的生活的厌烦,这就是他虚无的幼苗,正因缺少新鲜,所以渴望新鲜,新鲜的事,新鲜的知识,正因缺少,所以渴望。”
 我没有给自己添彩,当时的我确实如是说道。
 “那,小浮,你有渴望什呢?”
 “渴望?不知道,可能,是旅行吧?姐姐你呢?”
 “其实,你知道的吧……”
 没错,当时的我,当时那愚笨的我,当时那天真的我,当时那无知的我,早以经看破了这出戏剧。
 “想听个故事吗?”
 “想听。”
 我记得,故事的内容,大概是一个十分听话乖乖女遇见一个Cos少女从而了解ACG文化,第一次Cos被父母发现并批评,然后少女便彻底爆发了,她冲父母怒吼,将那些年压在心里的苦水全都喷发出来,然后,便离开了家,再然后,便遇上了一位不良少女,交谈一翻,竟同是天涯沦落人,两人刚加为好友,她父母便找到了她,抓回了家,并训斥她不知是非,但,她越被骂,便越叛逆,几天后,与少女约定在少女家出Cos,然后,又被发现,从此,父母断了她的生活费,最后,在网上认知了一个叫「杜娘」的人,后来……
 “他们只需要我去听从,却从来都不需要「我」这个人格,我也想被需要、被认可、被注视啊。对吧,小浮。”
 “所以,姐姐,你需要过他人吗?”
 “有呀,但大多时候不会有人帮我就是了。”
 “那……”
 “所以,把我自己变成如今这样的,是我自己。仅仅因为叛逆,仅仅只是想被需要……我是不是很贱呀。如果,有个能交流的父母就好了,或许,我也不会……对了,小浮,你觉得你的父母怎……”
 “为什么,你原意和我说这些?”
 “谁知道呢?”
 “至少,我觉得姐姐是个好人,很体贴的人,挺可爱的。”
 “真是的,即使这么夸我也没什么好……”
 “一杯柠檬茶。谢谢姐姐。”
 “真是的,等我一下。”
  (7)
 “我们回来了,总之,你的事我们处理完了,你以后不要在与他们接触了。还有,其他钱我们也不收了,这玩笑也就这么过去吧。当然,那一万我们是得收下的,毕竟,我们也的确干了这一万的活。”
 “嗯。”
 他们回来时,天角的乌云也已染上了几抹橙红。
 期间,我们一直都在聊天,至于聊了什么,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总之,浮,。”
 “姐姐,谢谢照顾,再见。”
 “再见。”
 道完别,我便跟着墨平他们,来到最后的舞台。
 “谢谢各位,你们辛苦了,剩下的一万二我会给的。”
 我记得,那是一位十四、五岁少年,他穿着一件灰色的T恤,腰间挂着一支竹笛。
 “拿钱办事罢了,你要找的所有人都在里面。”
 “佛曰:看破不说破,老平,你又何必多此一言呢?”
 “无妨,我知道,我想藏的事情,在三位面前肯定是藏不住的。”
 “秋兄,你还真是大度,知道我们几人越线,调查了你,你却不怨,仅仅是平静的说一句「没什么」。”
 “我理解,毕竟,你们也需要一把用来自保的枪,只有这样,我们才是平等的,你们不会担心我会轻易卖你们,我也不用当心你们会反水或跑路。这样大家心理都踏实。”
 “《捭阖录》你是入门了,欲得先给,提下你一句,先学识人,再学用人。”
 原话并不止这些,但,我全然忘记了,记下那个书名也已经是极限了。
 「是《捭阖策》,又名曰《鬼谷子》,总之,你先继续讲吧。」
 「啊,记错了……继续继续。」
 “谢美女指点。”
 “好了,该进去了,你是打算先找你姐还是那个家伙?”
 “看来,四位和他闹得不太愉快。”
 “哪个,其实,也还好了,只是他有点……太极端了,聊的不是很来,好吧,是根本聊不来。”
 “好了雪宴,你尽力了。我们的事以经办完了,所以,我们可以走了吗?”
 “请便。”
 然后,我们五人便真的离开了。
 走出走廊,我看了看天上的。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我跟着墨平,就象被无常引向地府的阳魂,当我回过神时,就只剩下了我和墨平两人,而且,四周都是未完工的大楼。
 “好了,带你见个人。”
 “谁?”
 “一个,你迟早会见的人。”
 我跟着他进了某一栋楼,上了某一楼,进了某一间房间。
 “あれあれ,真精神啊,是遇上什么好了吗?”
 一个美到不可思议的女人坐在窗台上看着我们。
 我虽然忘记了她的容貌,但我记得她给我的感觉——一个全知全能的幽灵。
 “你腰间的扇子,是源自《诗谳》吧?不,还多了些功能,迷魂,不,引魂,还融了引魂帆,真有活力呀。”
 “说实话,该来带他来这的应是初一,但,出点事,就只能由我替她来见你了。”
 “无妨,事我已知道了,水果湖的事我会去的,至于他,也该回去了。”
 “所以,这才来找你嘛,这术业有专攻,书画找我,棋找释音,琴找初一,这种事,得找您。”
 “解铃还须系铃铛,而且,怪异不可能由无而生,一定是有原型的,就象猜天上的云的形状一样,你不可能说出不认知的概念。”
 “所以?”
 “继续留在这的话,你能去的地方就只有地府了。”
 话音刚落,那张美的难以用凡间之物加以形容的脸变成了一张笑容狰狞的蛇头。
 然后,我便醒了。
 拿起手机,手机上的日期是星期一。
 是我做了一天的梦,还是那一天融近了我的梦里?
 无所谓了。
  (8)
 喝了口水,然后看了看塑料窗外,外面的雨依然在下,但好在比一个小时前小了一些,雨,快停了。
 “黄梁一梦?”
 “三千法门三千术,莫执莫贪五术足。知道晓理寻一度,道衍万物一为初。”
 “嗯?”
 “这才是我师兄诗号的完整版。”
 “你师兄?”
 “对,脱尘仙子莫无忧,至于其他三人,大概分别是笑听八风闻尘语,墨书经纶姬姫思,风雪无痕晏寻真。他们四个在圈里都挺出名的。这件事师兄当年回山时给我讲过。想听完整版吗?”
 “完整版?”
 “是我师兄他们开头加二千的那个工作的完整版。”
 有点后悔,当初为了节约背包空间没有带零食了。
 “那年是19年9月,也就是5年前,那年我师兄十五岁,回吉林,一为游历,二为寻尘缘,在她回吉的当天下午,她接到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叫秋岗,十四岁,他邀请我师兄他们到一个咖啡馆见面,也就是姬姫思他垃你去的那家,师兄到时,秋岗早已点好咖啡等候着他们四位。”
 他顿了顿,看了看窗外。
 我也顺着他的目光向窗外看去,虽然水洼依然泛起着波纹,但雨水冲击帐篷的声音小了很多。
 “十点五十二,快停了。”
 白华报了报时间,然后拿出了两包巧克力。
 我接过了一包。
 “我就先不了,故事还没讲完呢。师兄与少年聊了很久,仅谈出了他们的任务与价钱,其余的什么也没套出来,我师兄对那少年的评价:天火之相初可窥,竹笛丝语余音匿。知止有度人皆喜,几人可知其二心?”
 “所以,任务究竟是什么?”
 “通过他找到的线人与资料,找到他的姐姐,并带他见他姐,但,这只是表面,他要见的人,并非她姐一人,还有一个他幼时的友人。我师兄他们与他聊完后,便找了地方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又来到了那家咖啡馆,途中,姬姫思,也就是你的墨平兄,以找扇子为由,离队了,然后引了一个怪异过来,也就是你。”
 “我?”
 “对,一个怪异,你的事之后再说,继续说故事。我师兄知道他有打算,也不反对,就随他了。然后,当姫思归队时,秋岗便加价催活了,然后,和你说的大差不差,师兄说服你那个姐姐,答应帮她瞒住他父母,至于怎么说服的,他也没说,只说了句,‘她不可能这么快卸下防备,是我被套了’,总之,那也是表相。之后,因为你那个姐姐看的见你,所以师兄他们就先将你丢下,先到圈内找人调查秋岗,发现他是个养子,随后又找到了他的福利院,发现不远,便去了,果真又找出些许东西。”
 他喝了口水,又看了看窗外,好似在防什么东西。
 “雨,在过一会就会停的,到时便要继续赴路人,还是现在些吃点吧。”
 白华再次将巧克力递给了他。
 “不了,我吃压缩饼干,巧克利现在都化了,我可不想粘到手上或衣服上。”
 因此,我也只是接了,并没有拆开包装。
 “这样啊。”
 “总之,我继续了。原来,秋岗在福利院时,十分讨老师喜欢,与其他孩子相处的也十分融恰,但,要说与其相处最好的,就要属一个叫柳稚灵的同龄少年,至于那个柳稚灵,在老师印象中也不错,与其他孩与相处的也不错,但都逊于秋岗一筹,两人是在同一天被邻走的,那年他们十岁。那天上午,邻养秋岗的一家来了,邻养秋岗的家庭很有钱,有两个女儿,听说那家的女人本想连稚灵一快收养的,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只收养了秋岗一人。当天下午,邻养稚灵的人来了,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单身男人,家庭条件一般,他在稚灵耳边说了什么,稚灵便没有任何坑议便跟他走了。”
 “所以,怎么了?难道,秋岗要找的人,是稚灵?”
 “没错。”
 “啊?”
 “啊?”
 “某天,秋岗在槟江花园附近看到了稚灵与「露娅」,随后便对「露娅」展开了调查,随后,便找上了师兄他们。总之,我先补一下你离开后的故事吧。
  (9)
 “无为以牧之,随其嗜欲以见其治。给以所好,素结本始,或结以道德,或结以党友,或结以财货,或结以采色。这些用人话说一遍,就是不用刻意去驱使,要随着他人喜好去作合适的事。和人交好很简单,只要看出他是什么人,喜欢什么,便送什么。”
 我师兄如是说道。
 秋岗笑了笑,便又道:“你们缺个心安,我便给你们咯,我想带我姐回家是真的,我想见他也是真的。”
 姫思见其言插道:“那,你是想先见熟呢?是你姐,还是那家伙?”
 “看来,四位,是与他闹的不太愉快呀。”
 晏寻真见势,圆道:“哪个,其实,也还好了,只是他有点……太极端了,聊的不是很来,好吧,是根本聊不来。”
 闻尘语苦笑道:“好了寻真,你尽力了。我们的事以经办完了,所以,我们可以走了吗?”
 “那请便了。”
 然后,五人离开,途中,姬姫思带你去找了顺旭,其余人又再次反回,去看这场戏的落幕。
 秋岗拉着一个女孩的手臂道:“姐,该和我回家了。”
 女孩甩开他的手:“我不想回去,那里没有我想要的。”
 秋岗看着女孩:“那,你想要什么呢?你想要的东西又有什么是爸妈没给你买的呢?”
 “是,物质上的一切我都不缺,但那些都是可有无的,总有一天会被我封藏在回忆中的。”
 秋岗拖下外套给女孩披上,女孩这才意识到,她穿着时崎狂三的Cos服,由于大过还原(没有对胸口处没有处理),好象有点走光了。
 “你看到了……”
 秋岗不慌不乱的道:“是因为那件事吧,父亲这么做有其道理的,那个女孩社会气太重了,人也很油滑,你处理不来,容易被卖了。我的好姐姐,老爸他没有对你交朋友设什么限制,只要求你交一个好人为朋友。”
 “她有什么不好……”
 “她只是不适合你,二姐,大姐今年刚升学,还没适应校园生活呢,你离家出走的事要是传到她耳朵中,只会让她……”
 “你敢威胁你姐了是吧。”
 “开个玩笑,姐,听说你对物质看的不重了,那,我不小心把你的上低音号摔坏了……”
 少女猛然抓住他的衣领:“秋岗……”
 “开个玩笑……姐,放手……”
 少女松开了手,然后抱住了他。
 “姐,一会儿,等警察过来,问完话,咱就回家。”
 “小岗,姐姐还没来的及……做什么令你吃醉的事……”
 秋岗报怨道:“啊?总之,先放开我……我衣服……”
  (10)
 秋岗安顿好女孩后,来到了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一个男人与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
 男人坐正在调整相机,男孩则靠在墙上,象是在等着他。
 秋岗道:“换条路吧,前面以经没有路了。”
 稚灵:“用不着你劝诫我,我知道该怎么走。别以为谁都象你一样,不用为钱担忧。”
 秋岗:“但,赚钱,也不应该用这种手段……”
 稚灵:“那你说我能用什么赚钱?你说呀!我不靠相机赚钱,还能用什么赚钱?是去工地搬砖?还是去工厂打螺丝?亦或是去送外卖?然后被所有人歧视与冷眼?我只不过是想要钱,想过的好些?我有什么错?”
 秋岗:“但,至少,他们是合法的,没有选择和你一样去走那法外的捷径。”
 稚灵:“那是他们没这个决心,活该是底层。”
 秋岗:“我知道,我姐她是你护的,谢谢。”
 稚灵:“别误会,我只是不想做与你有关系的人的买卖,要不是你,我又岂会落会这样?”
 秋岗:“我没想过会这样,当初,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只选我一个。”
 稚灵“别逗了,他们家已经有了有两个女孩,他们不可能会再要两个孩子的,你明白的,你那天是故意骗我将你推开的,那棵树根本没有倒的意思。”
 秋岗:“抱歉,我……是藏私了。”
 稚灵:“我不怨你,你还不配让我怨你。”
 男人:“他什么也没做,仅仅只是学技术的。”
 秋岗:“不做为也是帮凶……”
 稚灵:“我不学技术,我又该怎么挣钱生存呢?难道,我们这种底层在你眼中活着也是错吗?”
 秋岗:“那你也不因在这学……”
 稚灵:“除了他,没有人愿意收我!”
 警察:“不许动……”
 这一出戏,也就这么潦草的收场了。
 对了,还有,那个「露娅」,其实早就与秋岗接触过了,秋岗让她叫名正言顺的将摄影师与他姐见面的地点告诉师兄他们,至于图什么,师兄就没说了。
  (11)
 “不过,你又为何会变成怪异呢?你在星期六又发生了什么呢?”
 嗯?
 “而且,至今为止,你的父母都没有干涉过你的工作,看样子,他们应该常时间不在家吧?”
 “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的眼睛慌乱地向四周打转。
 “你能联系到你的父母吗?或者其他的亲人。除了我们。”
 说到这,初一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有人能证明你在19年9月3日之前存在过呢?”
 我转头看了看窗户,窗外可视的水洼已经少有波纹,雨快停了。
 “三分钟世界假说吗?没有人能证明记忆是否是真的,也没有人真的能确定对方是否是真实存在而非我幻想的,毕竟,我无法知道我究竟知道多少东西,不知道多少东西。”
 “三千六百法门对应三百六十五快骨节。”
 “我无法确定我曾经是否了解过,并在潜意识里记下了。”
 “照你这么说,我们证明不了我们是真实存在的,相应的,也没有人能证明你在那天之前真实存在过。”
 “好绕……”
 “不过,不应该是我问我为什么成为怪异了吗?顺旭又是谁呀?为什么有的人看的到我,有人看不到我。”
 “你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顺旭,从川从头顺,九上一日旭,专家圈很有名的。至于为什么「时隐时现」,可能,你半路又成了迷途蜗牛这一类怪异了吧?”
 我看了看窗户,窗户上的一排排水珠缓缓地向下滑落,然后融合,小的变成大的,大的变成更大的,代价是滑落很更快。
 “天晴了,该赶路了。”
 我拉开,布帘,一缕阳光照到我的脸上。
 “总之,这些问题,之后再说吧。现在,赴路要紧。”


旧事无题相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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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冰蝶入梦
发布于
2024年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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