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置的画笔，于昨日重逢
序章
“我跟你讲啊，我看到了的魔女的画作啊”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虽然魔女在去世之前将所有画作全部销毁了，但是不代表网络图片也跟着一起删掉了啊”
“你傻啊，那可是现如今还存在画作啊……”
两位前辈的对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所谓的魔女，也就是名震一时的花泽小姐，据说无论画的是什么东西，只要是出自花泽小姐，那一定会被附上一种魔力，吸引别人观看的欲望
不过可惜的是，花泽小姐在死之前已经将自己所有的画作全部烧毁
因为花泽小姐自出道以来就未曾接受过一次记者的报道，自然也就没有人知道她的死因和烧毁画作的原因
本来以为这辈子是与花泽小姐的真迹无缘，可是到现在居然还能听到花泽小姐画作的消息，这对于我们这些仰慕者来讲简直就是莫大的幸运
不管事情真假，就凭这魔女的名号，就值得一试
“田中先生，你刚刚提到了魔女的真迹，对吗？”
突然被搭话的田中先生看起来很吃惊，虽然很抱歉，但是我无法忍受内心的激动
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真迹，哪怕现在就离开人世也无妨
“啊，是啊，据说当年花泽小姐跟一个新秀的记者走的特别近，而且还赠予了他举世无双的画作，啧啧啧，这小子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
“那个……田中先生，麻烦……不，请务必将这位年轻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拜托！”
看到我突然双手合十作鞠躬态，田中先生也是被吓了一跳，随后无奈的跟我讲
“告诉你倒是无妨了……只不过这家伙怪异的很，据说曾经有一个富商花三千万日元都没能拿下来哦”
这点不重要！我也不需要将魔女的画作占为己有，我只是想看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更何况魔女生命的最后阶段都是跟他度过的，想必魔女的心态，故事，他应该全部都知道吧
这个想法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于是我与这个新秀记者取得了联系
对方好像只是一个24岁的青年，应该说年少有为吗？年纪轻轻就可以和魔女那种级别的人相处
不过对方好像已经放弃了记者的行为，不过我不是很理解，如果能拿到魔女的独家报道的话，无论是事业还是人生都会一往无前吧
真是一个性格古怪的人，这么古怪的人，真的愿意和我聊这些吗……
这个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
我打电话给他时，他很快就接通了，而且用着非常愉快的音调，跟我聊起了他跟魔女在那段时间内的的相处
他诉说的的过程太过凄惨，以至于我大多都不太记得了，但只有最后一句话，我永远都不会忘
“我想要继承她的一切……”
第一章
秋是优雅的，是美丽的，是无可比拟的，秋天的爱是最为雅典，同时也是最为任性的
阳光依旧毫无保留的朝着大地散发着专属于它的神威，微风带着不属于它的炎热拂过，似乎在传递无人能懂的倾诉，华丽落幕，不带着任何一丝杂念
每每看到这紊乱的气候，我都不由的感慨起造物主的任性
当然，外面的气候再怎么奇怪都与我无关，因为我现在正坐在一个与我身份完全不符合的咖啡厅中
其中散发着的醇香，如同大提琴的音律一般浓厚，伴随着富丽堂皇的装饰和从远处传来的悠扬的高级钢琴曲，周围的人们穿着华丽，他们是在真正的享受着生活，而我，只不过是在为了生活奔波的忙碌人罢了
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切，都得从我入职以后说起
那个时候我刚刚步入社会，按理说成绩并不优秀的我在这个工作岗位紧张的城市找不到什么好的工作
可是我被一个朋友推荐到了一个报社，而且很顺利的就通过了面试，这对于当时的我来讲，是怎么都不敢想的
“欢迎来到我们公司，优越的环境一定可以产生优越的人才，羽生，你在这里一定可以飞黄腾达的！”
被我的上司——藤野先生的一番话激励的热血沸腾
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在记者这一行业有所作为
“大家好！我是羽生结！初次见面，还请大家多多关照！我一定会努力追上前辈们的脚步，不会拖各位前辈后腿的！”
要是早知道那个公司的真面目是什么样的，我说什么都不会留在那里的，更不会信誓旦旦的作出这番言论
现在回想起来，我真的很想给当时的自己几巴掌
不过当时的我可不知道这些，只是沉浸在找到心仪工作的喜悦之中，每天兴致冲冲的奔走于各个新闻发生地，用自己的一腔热血去跟驰骋新闻界多年的老前辈抢报道
虽然我只是一个新上任的记者，但是每天跑的地方比那些所谓的老员工还要多，不仅仅要忙自己的事情，还要替他们完成一些本不属于我的东西
一开始的我并不在乎这些事情，就只是当做前辈们在历练我罢了，可是时间越久，就越能发现，报社的大家不过是在虚度光阴罢了，大多数人宁可坐在桌前面对那些处理不完的文件，也不愿意往报道地点多跑一趟
所有人都过着得过且过的生活，哪怕是报社几年销量垫底，也根本没有人在乎
我感到很惊奇，明明是一个知名的报社，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当我询问报社的前辈的时候，他们也对此感到十分不屑
“哼，报社能走到今天，不都拜他藤野所赐吗”
“就是就是，谁不知道这家伙啊，一天到晚就知道找茬克扣我们工资，明明这么有钱，却连这么抠搜，也活该没有人愿意跟着他干”
“就是！要不是现在工作难找，我真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也就你这种新人还会为他发声了”
“可是只要我们一起努力，藤野先生他一定会被我们所打动的！”
前辈们却对我嗤之以鼻
“什么嘛？跟你说了那么多，结果你还是一窍不通啊”
“羽生啊，你那么努力干什么？你不会真的以为单靠你一个人就可以把报社盘活吧？”
“就是，明明是个新人，居然比我们这些前辈还要认真，你不会是想把我们挤下去吧”
“真是好笑呢，居然因为藤野那个混蛋的一番话就做到这种地步，不得不说你还真是天真呢”
我的努力没有得到前辈的认可，换来的只是无尽的挖苦和嘲讽
我时常在想，我的努力是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尽管我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挣扎，所付出的努力都如同被丢入潮水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报社的各位并没有被我打动的迹象，依然过着与以往无异的生活，这样的异类感让我时常怀疑，是不是只有随波逐流才是正确的事情
抱着这种思想，我慢慢的和前辈们一样消极度日，那些曾经作出过的誓言，那些雄心壮志，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冷嘲热讽中随风散去
而这一切的转变，仅仅只发生在两个月内，就连我都感到惊奇，两个月居然就能让一个年轻人变成这副模样
不过也无所谓了，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大家都是一样烂，就让我的人生继续这么烂下去吧
本应该这样的……
“羽生，我发现你最近的业绩不太行啊，如果你再拿不出什么业绩的话，我们只能请你离开我们公司了”
我对着面前肥头大耳的藤野先生点头哈腰，明明不止我一个人在虚度光阴，为什么被找的只有我？
还要我拿出一些业绩？公司内部早就已经腐败不堪了，就算我真的能找到所谓的报道，报社里面那帮人也完全不会当回事的，说白了，只不过是让我做更多无用功罢了
可是不这么做的话，我就只能离开这个报社，就以我现在的工作态度来看，无论放到哪个地方都不会有人敢收留我的吧
我在工作岗位上颓废了好几天，满脑子都是对藤野先生的咒骂
可是咒骂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随着时间的流逝，距离藤野先生约的定时间越来越近，我知道如果再这么颓废下去，我肯定就会被开除的
所以迫不得已，我只能比平时更加卖力的去寻找所谓的报道，从北海道，跑到四国，再从四国跑到九州，整个日本基本都被我跑了个遍
可是现阶段日本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情啊，虽然有很多不那么出众的小报道，但这样根本不能让报社里面那帮老东西提起的兴趣
做了这么多事情，终究还是一无所获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藤野先生也给我下了最后的通牒，如果三天之内再没有报道的消息，我就只能打包走人了
……所以，已经无力回天了吗……
到不尽然，也许是老天爷觉得我命不该绝吧
也许是命运的巧合吧，我在大街上失魂落魄的转悠的时候，居然恰巧遇到了魔女——也就是全日本最出名的画家，花泽雪菜的经纪人，而向来以工作为主的她，居然带着一个不知名的白发女子在逛街，这属实让我有些惊讶，所以我在旁边偷听了一会
我从他们的言语中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劲
那个白发女子居然是魔女？那个从来不抛头露面的魔女原来是这个模样的吗？
不不不，我感到十分吃惊也是正常的，毕竟花泽老师从来不接受记者的采访，而且从来不会出席在公共场合，就连她的新画发布会都是经纪人代替她出席，自然也就没有人知道花泽老师的真面目
知道这个巨大事实后的我才细细观摩起那个白发女子的模样
花泽老师生的一张出尘脱俗的脸，无论是她的眉目，鼻梁，还是那张樱唇，都如同她的作品一样无可挑剔
如果仅仅凭借这些，倒不至于让我有这种反应，真正让我如此吃惊的，是花泽老师那白皙到有些病态的肤色，和一头……雪白的头发？
我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一次确认之后，我确定了那个被众人所敬仰的花泽老师，居然有着一头与众不同的白发
我考虑过可能是艺术家喜欢的独特造型，可是打扮成这样不会太离谱了吗？如果这样出门，肯定会被无数人盯着看的吧
巨大的震惊让我愣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看
似乎是我的行为太过显眼，他们发现了在旁边偷听的我，他们缓缓朝我走来，并且要求我不要将这件事情宣传出去
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啊，这可是魔女的报道啊！这可是吸引人的大新闻啊！只有这个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才能拯救我的工作！说不定……说不定我可以就此飞黄腾达，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可是老天给我的机遇啊！我当然得牢牢抓住啊
不过如果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肯定会被拒绝的，所以我决定一步一步慢慢来
于是我抚慰了躁动的心脏，跟他们约好周六的下午再见一面，而他们虽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事情太过顺利，以至于我一直认为自己还在做梦
可事实就是如此，我也只能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些，并向上天祈求这一次会面能够成功
就在我还沉浸在过往的悲伤的时候，悠扬婉转的女声传进我的耳朵
“是羽生先生是吗”
“啊……是花泽老师吗？久仰久仰，还有？经纪人小姐”
我站了起来，转过身子让自己面对花泽老师
那头飘逸的标志性的白发散落在空中，一双纤纤玉手慵懒的朝我挥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尽管是现在我都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真亏花泽老师顶着这么夸张的外表还能不被认出来……
当然，这与我无关，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拿到魔女的独家报道，至于魔女本人怎么样，这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有时候思考太多，反而会误入歧途
花泽老师身边的经纪人小姐依然露出一副严峻的表情，要不是害怕我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估计早就冲过来把我杀了吧……
“一直盯着初次见面的女性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呢，羽生先生”
“你们都已经见过一面了，还能称得上是初次见面吗？算了，不过我可不是什么经纪人小姐，我的名字是凉宫小叶，叫我凉宫就行”
直到被两位出言提醒，我才反应过来我已经盯着对方看了很久了
虽然我并没有那种想法，但一直盯着对方看确实很失礼，再加上等会还有求于她，就先认个错吧
我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作出道歉的姿态
“很抱歉”
“嘛，无妨，我早就已经习惯被别人盯着看了，不过像这样被别人知道身份以后盯着看，这种经历还是第一次呢”
花泽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随即拉开自己的椅子就坐了上去，而凉宫小姐则是慢慢拉开椅子，不紧不慢的坐了下去，跟花泽老师比起来，有着更加符合气质的优雅
虽然性格不一样，可是依稀能看出来他们的动作之中有些许的相同，应该是常年一起生活所导致的吧
“好了，别一直站着了，你不是有事情找我吗？我的时间不是很多，咱们就快点进入主题吧”
我如梦初醒般点了点头，再一次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花泽老师，凉宫小姐要喝些什么，请随便点，我会付钱的”
“你说的事情该不会是要跟我约会吧？”
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艺术家的思维都这么跳跃吗？这究竟是怎么跟约会扯上关系的啊
“你的反应好像验证了我的想法”
“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是有要事要找花泽老师商量”
“我知道，所以我刚刚就跟你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这种难懂的玩笑就不要开了吧！而且满脸都写满了一本正经啊，根本和开玩笑不沾边啊”当然，这句话我是不会说出去的，我可不想在对话开始之前就惹怒对方
“冒昧的问一下，花泽老师等会还有什么事情吗”
“初次见面就喜欢打探别人的隐私，是你们这些记者的通病吗？”
“呃……花泽老师，你不是……”
“我确实没有接受过任何记者的采访，但是我想，你们不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吗？经过合理的推敲很容易就能得出这个结论吧”
“更何况我平时也跟花泽老师讲过你们这些记者的事情”
咦？我记得我并没有跟他们说过我是记者这一件事情啊？
他们应该是通过某种途径了解到了这一点吧，不得不说这种高端人士真的很危险啊……
“不知道该说是刻板印象还是偏见呢……”
“但你无法否认我说的就是事实，不是吗？”
“确实没法反驳呢……”
花泽老师说的十分不留情面，但恰恰也就反应了现实，特别是像我们这一种娱乐记者，给别人更多的印象只有“接近病态的跟踪狂”吧
这种刻板印象不是某一个人导致的，而是大多数人长期的不恰当行为引发的这个结果，就算我想说自己跟他不是一类人，可是也不会改变他人对我们的偏见吧
开始的时候我也曾想过要做一个受别人尊重的记者，可是现在看起来，我似乎离这个目标渐行渐远了啊
算了，连饭都吃不饱，理想什么的也都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让花泽老师接受我的采访
“你应该也是来采访我的吧”
我感到十分震惊，虽然说记者必备的技巧是察言观色，可是在这一方面，花泽老师似乎比我还要擅长啊
“说得对，我想要采访花泽老师”
“我冒昧的问一下，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接受采访这件事情的吧”
“嗯……听前辈们说过”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你应该知道自己肯定会碰壁的吧”
这句话好像就已经宣告了这次谈话的结果
果然没有这么简单啊……要是真的这么简单就能解决问题，我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算了，反正已经做了这么多无用功了，也不介意再多做一点了
“事情略微有些复杂，简而言之就是报社里面的老前辈觉得我没能起到什么作用，告诫我如果再不拿出什么有价值的报道出来，就要把我从公司赶出去”
“听起来是个不怎么起眼的的理由呢”
“但很可惜，现实中并不会存在那么多奇幻的东西，这种普通的理由往往是最真实的”
花泽老师端起桌前微微泛凉的咖啡，小小的抿了一口，只能说不愧是艺术家，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优雅
“我可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我只是在感叹你的理由过于普通，而且人太老实了而已”
“是啊，但是老实人在职场上面注定是要被欺负的”
以前听到别人说这句话，我都会感觉他是在无病呻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成为自己口中那个无病呻吟的人
“很抱歉，我并没有经历过那种职场生活，所以没办法理解你的难处”
“没事的，我才应该抱歉，打扰到花泽老师休息了”
“那倒不至于，老是被关着也太无聊了，有个人陪我聊聊天也不错……聊到这里也差不多了”
“你说这句话就好像把我存在的意义给否定了啊”
凉宫小姐用着几近漠视的眼神看着花泽老师，而花泽老师只是用一个猜不透的笑容回应
不过我并没有心情去管这些，按照花泽老师说的话来看，是打算结束这段对话了啊，结果想必肯定是想个法子拒绝我吧……算了，反正我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局了
不过，还是要去找新的报道，不然工作的事情肯定会泡汤的啊……
或者干脆放弃吧……
给予希望又再次将你打入绝望，如果这世间有神明，那肯定是一个任性的家伙吧
或许是等了许久我也没有回复，花泽老师干脆直接开口说道
“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
“唉，我就知道……嗯？”
我刚刚听错了？
那个拒绝了一切采访的花泽老师同意我的请求了？
我是在做梦吗？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这种大起大落的感觉真是让人身心憔悴啊
“不过我可是有要求的”
“老师请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得到的”
好不容易花泽老师同意我的请求，我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不过花泽老师似乎对我的激动表示不解，只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没必要这么激动，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不是什么大事情！这怎么可能不是大事情啊！花泽老师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如果没有花泽老师的大恩大德，我的下半辈子估计只能在垃圾桶里面度过了啊！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要陪我去取材？”
“取材？”
出现了一个我不理解的词语啊
“喂！花泽！”
旁边的凉宫小姐突然就站了起来，用着极高的音量去提醒花泽老师
不过花泽老师到没有用与之对应的热情去回复她的激动
“别那么激动嘛”
“怎么可能不激动！我们才认识这家伙几天啊！我怎么可能放心把你交给他啊？！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体……”
“好了，我自有分寸的”
“你！算了，反正你一直都是这么任性，这些年我都习惯了”
凉宫小姐露出无奈的表情，默默的喝起了咖啡
我满脸疑惑的坐在座位上完全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不过好在花泽老师马上就接上了之前的话
“你难道以为我们画家的灵感是突然冒出来，然后突然就可以作出创世的画作吗？”
“我没有这么想”
“那不就对了，我们肯定要去很多地方取材，在游玩中寻找灵感，只有拥有灵感才能继续创作出好的作品”
“说白了取材就是玩乐吗”
“区别大了，光这么说你肯定理解不了的……”
花泽老师突然站了起来，用餐厅提供的纸巾擦了擦嘴
“跟我来吧”
“什么？”
“我肯定要带着你去试试啊，万一你什么忙都帮不上，我不是白白答应你了吗”
“这么说也对……”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想拒绝掉我的要求？”
我当然不会这么干，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交易，如果因为我的一时任性给毁掉了，我估计下半辈子都要在自责和懊悔中度过了
“当然不会拒绝，我是在想，这样真的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在别人眼中，我只不过是一个发色有些奇怪的普通人罢了，你觉得有谁会将我和那个有名的花泽雪菜联系到一块？”
这么说也在理，毕竟我第一眼也没有认出来花泽老师，换成一个普通人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我还是有几个比较在意的地方
“花泽老师，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嗯，介于以后我们可能会很频繁的接触，所以我允许你问问题”
为什么要用这么容易引起误解的话来回答啊……
“就是凉宫小姐这一边……没问题吗？”
毕竟刚刚凉宫小姐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我倒也不是照顾她的感受，只是觉得如果把花泽老师的经纪人得罪了，以后估计会很麻烦啊……
而凉宫小姐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既然花泽老师都说了要你跟她走，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回去的时候务必联系我”
“这还是没问题的……凉宫小姐不跟着一起去吗？”
“我就不了，我等会还有要事要处理，恕我无法奉陪”
“没事，既然有事肯定是先忙事情嘛……”
表面上装的客客气气，实际上我还挺希望这个家伙赶紧离开的，毕竟光是花泽老师一个人的立场就已经足够强大了，再多来一个人……
凉宫小姐面带微笑朝花泽老师点了点头，然后径直离开，可是路过我身边的时候，马上就换成了一副极其冷漠的表情，在我身边低语
“要是让我发现你对花泽老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我一定会要你好看的”
说罢，转身离去
“哎呀，小叶她就是这样的，表面上很冷漠，其实内心很关心你的哦？”
……不，我并没有那种感觉，她的眼神中充斥的对我的杀意，我从未见过如此纯粹的情感……
算了，反正他已经走了想再多也没用，还不如把精力放到现在
“花泽老师的发色是天生的吗？”
“嗯，不出我所料呢，大多数跟我接触的人都会问这个问题啊，那么你觉得呢？”
“应该是天生的吧……”
“嗯，没错，先天性的白化病”
白化病？我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这种病我还只在书上面看到过，想不到那个花泽老师居然也有这种病，只能说是天妒英才吧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眼神中的悲伤，花泽老师拍了拍我的肩
“不用太在乎，白化病只要保养得好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唯一无法解决的只有他人诧异的眼神吧，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也早就习惯别人看我的眼神了”
“既然花泽老师都觉得没什么，那我一个外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说这话很冷淡诶？”
……明明是她让我不要在意的，真是个麻烦的家伙啊
“抱歉”
“我开玩笑的，别丧着个脸了，快点跟上来吧”
“在去之前，我能冒昧的问问吗？我们是要去哪里”
“你的问题太多了，而且你都说可不可以问了，那我的回答就是不可以，反正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错了，这家伙比我想象中还要麻烦一百倍
……我已经猜到以后的生活会有多难搞了，不过既然已经上了贼船，估计也下不去了吧
既来之则安之吧……
“好了，欢迎来到绘画展”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我被带到了一个装饰华丽的屋子，屋子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画作，有些甚至都说不出来名字
但无论是有名的还是不出名的画作，都无一例外的被好好的保存，也可以看出来绘画展的主人对这些画作有多上心了
嘛……果然如此啊，她在不愿意告诉我地点的时候我就大致猜到她要干什么了，毕竟要我陪她去找灵感，肯定看一下我有没有艺术天赋的
虽然我能够理解她的做法，但我还是真心希望她能够提前告诉我一下
“那我先问一下，你以前应该没有来过艺术馆这种地方吧”
“确实是这样，毕竟没有这方面的闲情逸致”
“嗯，不出我所料呢，或者说，很符合你来找我的理由？”
“那还真是抱歉，毕竟我没有说谎的那种习惯”
“没有那是最好的，如果你跟我相处的过程中谎话连篇，我反而会很苦恼的”
“我觉得那应该不算是谎话，反而可以称之为圆滑”
“那种没必要的圆滑只会让我感到厌恶”
“你真的很奇怪啊”
按理来说，别人应该更喜欢那种圆滑的人吧，相处起来更加容易，也不容易得罪人
如果我的性格有这么圆滑，也不至于在职场上面受尽折磨吧
或许我早就应该放弃这个毫无意义的梦想了吧……
当然了，也只能这么发发牢骚了，毕竟要是拿不到报道的话，那可就连饭都没得吃了……
“那不是自然的吗？被你们称之为艺术家的我们生来就是奇奇怪怪的啊”
“你能这么从容的称呼自己还真是很好的印证了你说的话啊”
“我就把你这句话当作你真有个性处理了”
“真是任性呢……不过没事吗”
“什么没事吗？”
花泽老师停下前进的脚步，回头望着我，有着湛蓝色瞳孔的眼睛流露出不解
“当然是我对艺术一无所知这件事情啊，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找一个更理解艺术的人陪同才对吧”
“不理解你的常理到底出自哪里，但是毫无疑问是一个错误的常理”
“错误的吗？”
“没错”
我还是没法理解，这个世界不一直都是同性相吸异性相斥的吗？只有拥有相同好爱的人在一起，才有数不尽的话题可以畅聊
相反，如果两个人的爱好完全不同的话，迟早会因为不知道聊什么而变得冷淡吧
可是她好像并不是这么想的……可能艺术家的思维和普通人确实有很大的差异吧
不过花泽老师并没有让我疑惑太久，背过身子以后，缓缓地说出了实情
“大多数观看艺术品的人，说到底也只是一帮平庸的，毫无艺术细胞的人，艺术家的作品大多都是无法被理解的。因为那帮平庸的人只会参照自己的意志，将我们的作品扭曲成他们想要理解的模样，至于作品原本想要表达的思想是什么，他们根本不在乎
就连同为艺术家的我们，对待事物的看法是不一样的，如果找一个懂艺术的人一起寻找灵感，那八成自己所拥有的灵感也会被不同的思想腐蚀吧，最终也只能创造出一些不三不四的，毫无意义的作品
所以我很需要一个没有不会干涉我思想的人陪我寻找灵感，所以你没有艺术细胞，从某种角度来讲也算是帮了大忙了”
也许是被刚刚的那番话所影响，我突然觉得花泽老师的背影十分没落，充满着孤独和凄凉的气质
那是艺术家独有的，无人可以理解的孤独
我想要出言安慰，可是刚刚张口却发现完全没有必要
我只是一个记者，我和她接触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拿到她的独家报道，至于多余的情感，没必要有，也不能有，只有不带任何主观情感的报道，才能满足大家的需求
想到这，到嘴边的话噎了下去
花泽老师似乎也察觉到话题太过沉重，马上就转移了话题
“那些也只是我对灵感的看法，至于为什么不找别的艺术家，也有我自己的理由”
“除了那些，居然还有别的理由吗”我感到很疑惑
“当然有，而且还是主要的理由”
“那是什么？”
“因为那些家伙不够格，你觉得他们在艺术上面的造诣有我高吗？既然没有，那给出的建议都是无用的建议”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讲话真的很犀利诶”
“当然没有人跟我讲过，毕竟我可是魔女啊，我说的话在他们眼中就是真理”
冷漠的眼神搭配上飘逸的白发，嘴里还倾吐着傲慢的话语，种种的一切似乎都在证明眼前这个家伙就是真正的魔女
不过他说出魔女两个字的时候，嘴里凸显出的却不是骄傲，而是一种强烈的讽刺，仿佛对这个名号感到很可笑一样
“好好好，我很敬佩你的傲慢，你确实也有傲慢的能力和资本，那么，你该怎么检验我是不是合适的陪伴者呢”
“你跟着我来就行”
语毕，花泽老师再次转过头去，径直走向了一副画作，也完全不管我有没有理解，能不能跟得上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跟上她的脚步
她伫立在一幅画的面前，用手捏住下巴陷入了沉思，那张绝美的面颊，显得更加的严肃庄重，所散发的气场也绝非刚刚闲聊时候可以比拟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身上所散发的吸引力居然比面前的画作更加庞大，如果非要说这座艺术馆里面有什么完美无缺的艺术品，我想那应该是这个创作者吧
当然，我指的只是艺术的外貌而并非是内涵，如果将花泽老师的外貌敲开，估计也只能看到一滩黑乎乎的肮脏吧
当然也不排除那摊黑泥才是艺术品最珍贵的地方，不过那就不是我这种人能够欣赏的了
“与其一直盯着我看，我更建议你好好的看看画作，他们有时候蕴含的东西，可比我多得多”
明明没有看我，但是却知道我在盯着她看吗……
而且，既然说画作比人蕴含的东西还要多，真是前所未闻的理念，她的思维方式真的是非常人所能理解的
不过她说的有道理，所以我也就懒得跟她呛声，而且我也认为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随意互怼的地步
我随着她的视线望去，那是一幅巨大的画作，以蓝色为主色调，画中的女子身着华丽的礼服，双目无神的倒在地上，一只手在地上拖出了蓝色的液体，其胸口上面生出了一朵蓝色的大丽花，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诡异
难以言喻的压抑感，明明只是一个无法制动的画像，所带来的感觉却比亲身经历还要真实
简直难以置信，对于从来不看画展的我来讲，这绝对是一种新奇的感觉
就在此刻，旁边的花泽老师也从思考中解脱，她的手捏着下巴，歪着头瞥了我一眼
“看完了吧？”
“差不多吧”
“来吧，说说你的感受”
“唉，我率先说明一下，我并不是什么专业的批评家，我的感受估计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无妨，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感受而已，不用担心说的对不对，感受不分对错，有差异也只是人的主观情绪的不同所导致的而已”
这种安慰人的方式真的很像她啊，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我理了理语言，清了清因为紧张又有点发干的嗓子——毕竟是第一次在这种大人物面前发表自己的感受，紧张也是正常的吧
“这幅画的主色调是冷色系，冷色系的作品给人的感觉本来就是凄惨悲凉居多，而那个女士明明身着礼服，却满身……嗯……血污的躺在地上，在地上呈拖痕
而胸口本是心脏的地方，却被一朵蓝色的大丽花所取代，妖艳美丽的背后，是不是蕴藏什么难以言喻的秘密呢？
作品内容看似杂乱无章，毫无章法，可是要把各个部分细细拆开的话，创作者想要表达的情绪也就不言而喻了
如果要我给这幅作品一个定义的话，这可能代表的是上流人物在无形武器的操作下，一步步走向绝望的故事”
我长吁一口气，随后我才意识到，我似乎说的有点多了，毕竟对方是一个创作者，我只是一个外行人，说太多的话势必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争纷吧
果然，她的表情变得格外沉重，果然是对我的某一句话感到不满了吧，还是先道歉吧
“抱歉”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道歉”
“我明明只是一个外行人，却自以为是的说出这么多言论，实在太过自负了吧”
“我并不这么觉得，我刚刚只是在想，你真的只是一个记者吗？不是什么隐藏于记者中间的高级批评家？”
“很遗憾没能回应你那种类似电影剧情一样的期待，可我确实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记者”
……看来是今天受到的精神污染太多了，我已经能够从容的面对她那些奇奇怪怪的言论了
“是吗？真是可惜，一想到如果能有你这么个优秀的后辈，说不定能给艺术界带来新的转机呢”
“我是什么轻小说转世而来的主角吗……怎么可能发生那种离谱的事情”
“其实换个角度来讲，你可以把我的话理解成对你的回答挺满意的”
“用这么难懂的话来阐述这么普通的事情，这就是艺术家和普通人的差距吗”
“我可不觉得难懂，毕竟艺术源于生活啊”
“我更不能理解你为什么在这个时间说出这句话”
“不过我说的满意也只是相对而言，对于一个从没有接触过艺术的人来讲，你的评判确实精准犀利，可还是差点火候”
这我能理解，毕竟如果随便找一个没了解过艺术的人，作出的评论都可以和真正的艺术家相提并论的话，那艺术家的水准可太低了
不过一般人也不会当着对方的面就说出这种话吧，不得不说真是犀利呢……
“好了，时间紧迫，赶紧去看下一幅画作吧”
“喂！等等我！”
无奈之下，我只能放弃吐槽，跟上她离开的步伐
……
太阳不知何时已经如同醉酒一般，爬到了天边，散发的阳光也不再带有炽热，余晖映照在身上，反而显得暖洋洋的
我不记得和她逛了多久，反正出来的时候，天空就已经变成这副模样了，不过身上的疲倦感清晰的提醒我，我们已经逛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即便像我这种天天为生活而奔波的人，也抵挡不住这种脑力体力双重消耗的活动
花泽老师也气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感觉好像跑了一场马拉松一样
豆大的汗滴从额头流下，流过的痕迹在夕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一头白发也在落日余晖的洗礼下变成了高贵的金黄色，伴随着微微拂过的秋风，飘逸在空气之中
如果换一个对象的话，我可能会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吧，只可惜对方是一个麻烦的艺术家，所以我并没有那种悸动的感觉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话说，难道艺术家的身体都这么羸弱吗？
“真的好累啊”
“既然知道累，那就不要走的那么着急……再说了，你不是有白化病吗？就这样暴露在阳光底下真的好吗”
在没有堕落之前，我也曾查询过有关于工作方面的知识，其中就有一部分就是关于一些稀奇古怪的疾病，我顺便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你憨吗？白化病只是不能暴露在太过猛烈的阳光下，而不是完全不能晒太阳，那不就成吸血鬼了吗”
“那你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对阳光有些免疫力的吸血鬼罢了”
“你原来讲话这么不客气的吗”
嘛……毕竟花泽老师在艺术馆的时候一改平日那种严肃的表情，变得更加亲切，我想应该是接触到自己所热爱之物，所以才放下了防备吧
总的来说，艺术馆之旅让我们的关系变得更加好了，只是我所乐意看见的
“毕竟是花泽老师先对我不客气的，我感觉这种报复还处在相对合理的范畴”
“说的也是”
我原本以为她会毫不犹豫的怼回来，但结果却是她就这么接受了，老实讲，我很意外
她面无表情的盯着远方，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但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以至于我怀疑刚刚是不是我看错了
“对了，别老是花泽老师花泽老师的叫，感觉很别扭”
“那我怎么称呼你”
“直接叫我花泽就行，你要是想的话叫我小花花或者小菜菜我也是不介意的哦”
“如果真这么叫的话我可能会把午饭吐出来，所以容我拒绝”
“真是一个令人恼火的家伙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以至于他刚刚发表的感言究竟是真还是假，我也无从得知
“不过无所谓，我也没有那么摆架子，你这么跟我聊天反而会让人放松下来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你这个时候应该给我道个谢？”
“得寸进尺的家伙”
花泽老……花泽挥了挥自己的拳头，做出一副威胁的样子，只不过那只瘦小白皙的拳头起不到任何威胁的作用，反而略显萌感
“不管怎么说，今天感觉如何”
“感觉不错虽然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但是有很多意外收获呢”
“是吗？那就好”
虽然我很想问一下是什么意外收获，可是现如今还是压制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吧，毕竟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随意提问的地步吧
“那你呢？感觉如何”
“感受了一下自己从未感受过的新事物，而且还得到了大人物的赞赏，总体来讲，还算不错吧”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会感觉到无聊呢”
“真稀奇，你居然还会关心我”
“虽然不知道你在内心已经把我描绘成什么奇怪的模样了，可我确实是在关心你”
“抱歉抱歉”
我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做出抱歉的姿势，再怎么说，对方也只是一个女生，适当放软态度也是很有必要的
“没事，我又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既然你知道错了，就请我吃点东西表示诚意吧”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是故意这么说，然后给我下套的”
“好吧，我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看着她原本毫无波澜的脸上，突然冉起了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我也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既然这样的话，我干脆请你吃顿饭不就得了”
“怎么突然说要请我吃饭？想跟美少女约会吗”
“我到现在还不能理解为什么你的思维能跳脱成这个样子，但是很可惜，我只是为了回报你而已”
“哎呀，我当然知道啊，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所以都说了这种难懂的玩笑就不要开了……”
“你管我？不过我确实不能随便出去吃饭就对了”
“因为白化病必须要吃清淡的？”
“嗯…啊？啊，对，就是这样的”
她犹犹豫豫的模样很是可疑，但我也没有理由追问就对了，更何况能少花一点钱对于现在的我来讲总归是好的
不知道是游玩后残留了快乐的余味还是长时间奔走导致的疲惫，花泽好像慢慢放下了戒备心，表情也变得丰富起来了，但是无论什么表情，看起来总会有种病殃殃的感觉
“好了，别问我的事情了，快点去买吃的吧”
“在买吃的之前，我想问一下，我这算是合格了吗”
就算玩的再怎么高兴，我也不可能忘记我来这里的最初的目的
花泽愣了几秒，看样子是没反应过来我在说些什么
“当然，而且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合适，不仅不会干涉到我的想法，也不至于什么都说不出来”
“能得到魔女大人的赞赏，我很高兴”
“哼哼，既然如此那以后还得多多麻烦你了”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请多指教，花泽”
“请多指教哦，羽生”
她难得的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迷人
但是更重要的是，我比来之前更加期望了解花泽小姐的一切，这个念头愈来愈强烈
只是出于记者的责任心吧
也许吧……
第二章
“羽生君，听说你见到花泽老师了？”
刚刚进入报社，就被一个中年男人叫住了，好像是叫什么……加藤吧？由于平时也不怎么交流，所以不记得名字也是正常的事情吧
啧，明明平时理都不理我一下，一听到我跟花泽见面以后就过来献殷勤，真是有够势利的家伙
但是他毕竟是报社里面的老员工，如果在公共场合贸然顶撞的话，总感觉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啊……
更何况提到花泽的名字之后，大家都有意无意的看向我们，看样子也是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的吧
算了，有啥说啥吧，只要涉及到隐私问题全部回避就好了
“嗯，前段时间遇到了他们”
我用尽量简短的语句将这件事情糊弄过去，并没有把我们的后续情况告诉他们，如果要是说出来的话，否则总感觉以后出门就肯定要被一帮奇怪的家伙跟踪啊……
如果是花泽那样的美女还好，要是这帮人……
不对！被跟踪无论怎么样都称不上好吧！
以前的我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肯定是跟她去过艺术馆后，脑子消耗过度了！
我摆了摆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意图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点，也希望这帮家人能注意一下我的状态，不要跟过来
可是对方似乎并过没有这种打算，而是笑嘻嘻的追到我的办公桌旁
啧，真烦人，明明平时都能做到把我当成空气人，一发现我有独家报道就跟一只小狗一样凑过来
……不，总感觉这么说会对狗很失礼，所以还是改成像苍蝇一样烦人吧
“说说看嘛，花泽老师长什么样？好看吗？性格怎么样？不对，像花泽老师这么优秀的人，肯定走到哪都是那种闪闪发光的人吧”
性格好？闪闪发光？如果换成是以前的我，我可能也会是这种想法吧，可是知道她的真面目后，我只感觉到好笑
当然，我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毕竟这么说出来的话，这帮人肯定会认为我在故意诋毁她吧，到时候面对一群狂热粉丝的攻击……
而且在新闻报道出来之前，这些资料都可以算得上是机密材料，泄露出去一点，那新闻报道的价值就少一点，这是我很不愿意看到的
再者说了，以后还可能要和她去取材，要是透露这些信息而导致她被认出来的话，身边的我肯定会承受难以想象的质问吧？说不定就此消失在世界上也是不奇怪的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讲，关于她的事情还是不要说出去比较好
“很抱歉，无可奉告”
“诶？你这样很无趣诶？说一说嘛，又不会出什么事”
“这是我的报道吧？我觉得在发表出来之前都有必要保密，不然被别人抢了功劳该怎么办”
我用了一个较为中肯的理由拒绝了他们，毕竟因为分享独家报道，从而导致自己的功劳被抢走这件事情在新闻界的例子比比皆是，大家伙都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过这帮家伙好像并不在意报社的情况啊……
不过幸运的是，我这句话说出来以后，他们并没有表示过多的怀疑，只是愤愤的走了回去，嘴里还念叨了几句
“什么嘛，哼，肯定只是为了留下了编的借口罢了”
呵，刚刚还兴致勃勃的问我有关花泽的消息，被拒绝以后马上就开始诋毁我。怎么说呢，很符合这个报社的德行
不过，现阶段是不用去考虑会不会被开除这件事情了
虽然说我见到花泽老师这件事情很离奇，但只要这种假设真正存在，那绝对是一个重磅炸弹，藤野先生再怎么蠢，也不可能让这个时候的我离开
啊，不用担心被辞职的生活可真舒服啊……
“叮铃铃”突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开始猛烈震动了起来，好像是有人打电话过来了
我顺手接过电话，发现上面显示着“凉宫小叶”着四个大字，真是巧啊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很抱歉，我已经很久没有学习过中国的俗语了，不过应该没说错吧……
我们在碰面之后，为了防止我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她主动要求交换联系方式
这种被女生要联系方式的情节居然也会发生在我身上啊……虽然是这种理由
一般来说，做花泽这种甩手掌柜的经纪人，凉宫小姐肯定是没有什么休息时间的，既然主动打电话给我，说明肯定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
我也不敢耽搁，马上拿起电话摁下了接通键
“最近过得好吗？羽生先生？”
虽然现在还是早上，可对方的语气中仍然带着一丝疲惫
“托您的福，最近不用担心生计问题，但就是被追问的有点麻烦，不过总体还算可以”
“是吗？我可不怎么好，毕竟花泽老师身边突然多出来这么一个奇怪的人，我的任务量可是很重的啊”
她毫不掩饰自己语言中的敌意，估计是对我还并没有那么放心吧
不过我也能理解，毕竟一个女士旁边多了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换做是谁都会有所顾虑的
“而且我们之间是平辈吧？用敬语总感觉怪怪的”
“抱歉抱歉，这是职业习惯，如果凉宫小姐介意的话，我随时可以改掉”
作为一个出色的记者，除了察言观色以外，对所有人保持尊敬是必要的，不然要是哪里惹得对方不高兴了，到手的新闻报道也就可能随风而去了
……其实说难听点，就是在任何人面前都要装孙子……
“我倒是无所谓，毕竟做花泽老师的经纪人，被人用敬语称呼也是正常的……算了，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我有别的事要跟你讲”
果然不出我所料，不过听这语气，估计不是什么坏事，但好像也算不上明快……是一个很尴尬的位置呢
“请问是什么事呢？”
“花泽老师让我转告你，要你今天陪她去取材，取材的地点我等会会发到你手机上面的”
“收到，既然这样，那我还得准备准备？”
真是个任性的家伙啊，这种事情不应该提前跟我讲吗？万一我今天有事怎么办？
……不，那家伙可能猜到我现阶段找不到什么报道，所以才会这么任性的找我的吧？真是个恶劣的家伙
如果换成平常，面对这么恶劣的家伙我肯定就直接拒绝了，可是现在没有办法，为了我下半辈子的生活，我只能选择忍耐
……只是为了生活吧……
算了，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
凉宫小姐沉默了几秒钟后，再一次开口嘱咐，只不过这一次的语气多了几分忧愁的感觉
“羽生先生，虽然这么说不太礼貌，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好好照顾花泽老师，她的身体状况你知道吗”
“上次见面的时候听她说了一些，好像是白化病吧？放心，我对这种病了解的还挺多的，所以不会有问题的”
“白化病……？啊，啊我知道了，嗯，没错，所以还请你好好照顾花泽老师，拜托了”
凉宫前半段话磕磕绊绊，好似没有理解我说的话一样，真是奇怪，她不是花泽的经纪人吗？为什么感觉对这件事情这么疑惑呢？
算了，说不定别人只是没听清我在说什么，还是不要想太多了
“那是自然，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花泽的”
“嗯，那就拜托了”
沉默，降临在我们之间，虽然没有说再见，但这种突如其来的沉默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话筒那边传来了微微的叹息声，随后听到的就是电话被挂断的忙音
……
水族馆？
我看着凉宫小姐传给我的地址，差点没忍住叫出来
我还以为是跟以前一样，去那种画展取材，结果一下子就变成了这么高难度的地方吗？
不过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值得意外的地方，毕竟水族馆是那种空灵美丽的地方，用来调整心情和激发灵感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呢
无所谓了，我本来也不讨厌这种地方，更何况事已至此，也只能奉命陪君子了？
我在报社稍微打扮了一下自己
嘛……虽然完全没有打扮的必要，只是一次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取材而已，但也算的上是我第一次和女生出去……约会？应该不算吧？
不管怎样，我感觉适当的打扮是有必要的
收拾完自己之后，我便马不停蹄的朝着目的地进发
……
“你真是有够慢的啊”
悠扬的女声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传来，我循着声音望去
花泽身着一身米色的大衣，举着一把颜色花哨的太阳伞，就这么站在人群中央，身躯瘦弱的让人有些担心她会不会被人群推倒
“我可是找了你好长一段时间，毕竟你打扮的就像一个奇形怪状的蘑菇一样，还真是难找啊”
嘛……其实没有找多久，花这么长时间可能是因为打扮的缘故，但是这种事情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她的，总感觉说出来的话，就会有什么东西消失一样
“但你无法否认，我确实很显眼，不然你也不可能在一群人中间找到我吧”
“这我没法否认，毕竟虽然已经是秋天了，但气候还这么炎热，能裹得像个粽子一样跑出来的人只有你了”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那一头雪白的头发被阳光染成了很好看的颜色，在那帮平凡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很显眼
当然，这番话我也是不会说的，不然这家伙肯定会借此调侃我的
“你对女孩子讲话还真是不客气呢”
“你这个年纪还自称女孩子？”
“怎么？二十二岁就不是女的了？就不是女孩子了？你这么讲话出门要被打的我告诉你”
？？？
花泽说的后半句话我是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倒不是因为我没有礼貌，而是因为前半句话对我的冲击力太强了
二十二岁？她刚刚说自己二十二岁？
二十二岁就能做到万众瞩目，名震一方的大画家？
这就是世界的参差吗……
有一种前半生白活了的感觉……
“不要拿我的人生去跟你的作对比，否则你除了感觉到人生毫无意义以外，什么经验都吸取不到”
花泽白了我一眼，用类似“你那点小心思我早就知道了”的眼神看着我
这家伙果然是魔女吧……大画家什么的，不过是她为了隐藏身份编出来职业的对吧
“我该说这么狂妄，确实很符合你的性格吗？”
“感谢夸奖”
“我并不觉得我是在夸奖你”
这是好话吗这？怎么分不清好赖话呢这人？
“不过这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
“我都告诉你我的年龄了，那可是女孩子最宝贵的隐私，你不应该表示表示吗？”
我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可是我却萌生了一种“好想逗逗她”的心理
嗯，这不是我的问题，毕竟这家伙对我一直很不客气，我这个是合理的报复
“感谢花泽小姐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我要的不是这个！而且你完全没有一点道谢的感觉啊！”
“那要不我现在给你来一个士下座？”
“完全没有必要！而且我感觉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只是在借机调侃我！”
“啊？你说啥？我不道啊？”
“你这家伙！”
花泽把手上的伞一丢，直接扑到我面前，用手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
当然，那个死死的也只是根据她脸上的表情来判断的，她确实是在很用力的掐我，我却连一点点窒息的感觉都没有
凶狠的表情搭配上羸弱的体质，从某种角度来讲，还挺可爱的？
可能是发觉自己的攻击对我无效吧，于是她马上就换上了一副阴险的笑容
“真是过分啊，和这么过分的人一起取材，总感觉什么都做不到呢，要不还是……”
“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个无名小卒吧！”
可……可恶，居然在这个时候用这么阴险的招数，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
“行啊，那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到底多大了”
“我二十四了……”
花泽天蓝色的瞳孔急剧收缩，好像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
“诶？我还以为你跟我差不多大啊，你不是新秀记者吗？”
“是这样没错啦……在大学的时候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所以毕业晚了几年”
“真是稀奇啊，难怪你会进那种公司？”
“还好吧，毕竟是被某个黑心的家伙骗进去的”
我又回想起藤野先生那个肥头大耳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当年在大学的时候因为学术的问题顶撞过教授，因此一直被教授穿小鞋，导致我晚了两年才毕业
可能是当时的我太过于气盛了，如果不去坚持那种真理的话，可能我也能过上和普通人的生活吧
可是没办法，发生过的事情无法改变，二十四岁毕业的我不算是年轻了，再加上档案上面被教授“操作”了一下，导致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找到工作
再加上这个时候，正好遇见了正在招募新人的藤野先生，他向我大肆宣传他们报社的过人之处，然后我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误入了歧途
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如果我能够坚持自己的本心的话，就算被开除了也不至于连工作都找不到
花泽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脸上流露出少见的担忧的神色
为了不让她担心，我回敬了她一个笑容
“不用担心我，长期被黑心公司压迫，我的内心早就已经无坚不摧了”
“虽然结果是好的，但总感觉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并不是什么好事呢……”
“花泽这么关心我，是因为喜欢我吗？”
为了不让她担心，我适时的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看着花泽慢慢涨红的脸，我不由得在内心笑了出来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这种家伙啊！”
“看你的反应，我似乎猜对了呢”
“猜对个头啊！我这是太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才会这么激动的”
“我知道啊，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这种难懂的玩笑就不要开了啊喂！”
“我只是在模仿前段时间的花泽哦”
“笨蛋！混蛋！人渣！”
深知自己理亏的花泽似乎完全找不到语句来反驳我呢，只能用这冷漠中带着一丝羞涩的语气咒骂我
“总感觉，花泽今天的表情多了好多啊……”这原本只是我心里面的想法，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小声说了出来
我感到不可思议也是正常的吧，毕竟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花泽一直都摆着一副扑克脸，脸上的表情绝对不会超过三个，而且行为和话语也是冰冷冷的
结果第二次见面的时候，那些冷漠全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真是奇怪呢
虽然我只是用很小的声音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可是还是被敏锐的花泽给听到了
她愣了几秒，眼眶里突然涌起了泪水，久久的停留在眼眶，晶莹剔透，脸上刚刚退去的红潮再一次涌了上来
花泽紧紧的咬着嘴唇，再一次挥起了拳头，给我的腹部来了一拳，这一次她应该是拼尽了全力，打在腹部居然还有一些轻微的痛感
打完以后，她略带哭腔的说
“你太过分了！我不要你跟着了！”
说罢，就朝着水族馆跑去，就当我还在犹豫要不要跟上去的时候，花泽突然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在地
吓得我赶紧冲了上去，将她扶稳
“你听不懂话吗？我不要你跟着”
尽管嘴上依旧说着狠话，可是行为上并没有抗拒我的帮助，而且她明显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看起来好像做过什么激烈运动一样
……体质差成这样就不要出来了啊，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放心让她一个人行动啊……
“好了，对不起，我刚刚开玩笑开得有些过分了”
“诶……？啊，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道歉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原谅你”
可能是对我态度突然的转变感到震惊吧，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为了防止世界杯破坏？”
“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
“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
“喂！不要自顾自的将火箭队的台词说出来啊喂！”
“还不是你……”
“闭嘴！想跟我去取材就把嘴巴闭上！”
“任性的家伙……”
“我一直认为，水族馆是很容易平下心境的地方”
花泽低声细语的同时，我们缓缓走向水族馆的深处，渐渐减弱的灯光营造出一种微妙的气氛，可能是灯光减弱后对视觉的刺激有所减少，再次看到那蔚蓝色的“海洋”时，心神比以往更容易得到放松，时不时游过鱼儿恰到好处的增添了一点生机
当我正在感慨周遭环境的优美时，轻轻嗅了嗅，一股清香从远处传来，好像……茉莉花一样？香味的浓度恰到好处，既不会因为过于浓郁而适得其反，也不会因为太过清淡而可有可无，使人更容易沉浸在美景之中
无尽的深海仿佛剥夺了周遭的声音，寂静而又安详……
这并不是我的主观情感导致的，而是……
“为什么这么大个水族馆连一个人都没有啊！”
这不科学，这非常不科学，明明外面有那么多人，结果这个水族馆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这不会太诡异了吗？
还是说被花泽包场了？不不不，开什么玩笑，这又不是轻小说，像这种“为了安心找灵感，所以把整个水族馆包下来”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啊！
“嘘，这么美的景色，因为太过吵闹而不能全身心投入的话，就太对不起这幅光景了，所以我拜托老板，想借用这个水族馆一天”
……果然是层次的不同吗？这种事情居然真的存在……
算了，反正被麻烦的不是我，如果安静一点能更好的让她寻找灵感的话，倒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水族馆啊……
我记得小时候父母经常带我来这种地方，可是印象中的水族馆远远没有这么高端
……也可能是有的吧，只不过当时的我更多注意的是玩乐而并非欣赏，所以才会自动忽略掉这方面的细节吧
原本以为进入工作以后会更加忙碌，像出来玩这种事情基本就与我无缘了，却没想到在花泽的带领下，我还是来到了这个地方啊
周围的鱼儿如同天上的繁星一样，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游行在浩瀚的大海之中，童年的美好再一次浮现在我的眼前
而在外面还吵吵闹闹的她，来到水族馆后，却意外的平静了下来，她微微颔首，紧紧的盯着近在咫尺的碧蓝，高雅而严肃的神情让人感觉她不是在以玩乐的姿态面对它们，而是将其放在了与自己对等的立场上，打量着，研究着对方的一切
“即便是鱼群，也意外的让人心旷神怡呢”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视线也没有离开过鱼群，她的声音很小，但是在安静的水族馆中，反而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感觉
“世间万物皆有灵，无论是动物，还是景色，他们的存在都有着自己的意义”
“你这番话不太符合你的职业呢”
“我不太清楚你对我职业到底有多大的误解，但何曾几时，我也是一个真正的记者啊”
“你的意思是，你周围那帮人不算是记者吗？”
“从各种角度来讲，是的
追名逐利，为了利益不惜毁掉名誉，播报错误的报道，当事情败露的时候，就装聋作哑，对之前发生的一切矢口否认
为了出名，他们宁可将那些流量人物里三圈外三圈围得水泄不通，也不愿意去记录一下那些默默无闻的人”
说到这里，我再也说不下去了，与其再说他们，倒不如说我是在阐述现在的自己
我也曾想过出淤泥而不染，做那个，众人……怎么说来着？
算了，不重要
以前的那些豪言壮志，早因生活的欺压而破败不堪，我那早已腐烂的理想被埋在充满罪恶的土地里
“我并不觉得你是这样的人”
不是？
呵，怎么可能不是啊，就算是安慰的话，也要好好看看现实再说啊
我就是这么一个烂人啊，明明对艺术一窍不通，为了生活却只能来采访著名艺术家，这完全和我当初的想法背道而驰了啊
不过她并不知道我内心的愤恨，还是用坚定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我
“当然不是”
“呵，别说傻话了，我出现在这里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吗？同样都是追名逐利的人，我并不认为多了一个为了生计的理由就可以事不关己”
听到我这番类似自暴自弃的话语，她没有反驳，也没有表现出来愤怒和不满，只是慢慢的靠近了水族馆的墙壁，伸出手，去触碰那近在咫尺的蔚蓝
我不明白她的想法，所以也只是默默地伫立着，观望着他她接下来的动作
就在一瞬间，刚刚还在水里漫无目的的畅游的鱼儿，此刻却如同收到什么召唤一样，全部聚拢到她手所在的地方
……这算什么？表演戏法？魔女的召唤？
我不能理解眼前的景象，所以尽管很吃惊，可依然只能保持着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她脸上仅存的一抹正色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刚刚见面时的那个笑容
“可是生活和爱好，从来都不是可以相提并论的东西啊”
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个？
我们刚刚不是在讨论记者品行的事情吗？这话题跳转的是不是有点过于突兀了？
“你想要记录下最真实，最平凡的人性，你更希望那些不被别人所注视着的人得到更多人的关注，这个是出于你的爱好
但是有时候，爱好是无法和工作相提并论的，我们活在这个社会上，为了生存下去，不就得去不断的妥协吗？放弃掉自己所认为的‘正确’去接受自己所不认可的‘错误’
不只是你啊，我也是一样的，很多时候创造出来的作品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东西，可是为了生计，我只能将这些自己都不满意的作品展现给世人看，真是讽刺啊”
“我还以为，你真的是随心所欲创造作品的……”
“以前……确实是这样，我的任性也导致凉宫小姐跟我一起吃了很多苦，不过现在我明白了，既然大家都要为了生活低头，那我们之间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是否能保存那颗最初的真心”
保存……最初的真心？
艺术家说的话果然都是文绉绉的啊……
“如果要做个比喻的话，就好像有两个人，他们的身高和外貌都一模一样，那么这个时候能评判他们高度的，不就只剩下他们的内心了吗”
“好像……是这样？”
我有些似懂非懂的感觉，不过她想安慰我的真心倒是先传递到我这边来了
“所以我说，你能在这个势利的社会上面保有初心已经很不错了，再者说了，如果你连这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有的话，我可不敢放任你去污染我圣洁的思想”
“很抱歉，把你的脑子敲开，我估计只能看到满脑子的黑泥流出来，时不时还带点黄色的废料”
“黄色废料是什么鬼啊！”
“谁知道呢”
我摆了摆手，可能是听了她的话吧，我内心中的阴霾似乎减少了许多
不得不说她安慰人确实有一手，或者说每一个艺术家内心都隐藏着一个心理咨询师？
嘛，倒也不至于，也可能是魔女自带的一种特殊能力什么的
但不管怎么说，适时的道谢总归是需要的，就当我准备开口的时候，她再一次抢在我前面说道
“而且我要纠正你一下，你才不是为了什么名和利才来这里的呢，就算我不给你采访，我想你应该也会来陪我找灵感的吧”
……真是个狂妄自大的家伙！亏我刚刚还觉得有些感动，把我的感动还给我啊！
我绝对不是因为心里想法被看穿才恼羞成怒的……没有，绝对不是这样的！
“先说好啊，我只是害怕你那弱不禁风的身子被鱼撞到才来陪你的，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是~吗？那就当你说的是对的吧”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怀疑和戏谑，不过现阶段我觉得无视掉她的语气
“你变得闪闪发光了呢，看样子是我的话起到作用了”
“……就算我从失落中走了出来，也绝对不会发出那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的”
“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好啦！浪费太多时间了！快点陪我找灵感！”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样真的很任性啊”
“难得能找到一个可以让我好好释放本性的家伙，我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哦？”
“我是会好好陪你找灵感的啦……所以能不能不要说那种容易引起误会的话啊”
“咦惹，还好意思说我呢？其实你才是那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家伙吧”
“诶？那条鱼好好看啊！”
“别转移话题啊混蛋！”
……
“羽生先生，好久不见啊”
“虽然我们今天上午才通过电话，好久不见，凉宫小姐”
一辆朴实无华的汽车停在我们面前，车里面的凉宫小叶摇下窗户，朝我挥挥手
就在不久前，我接到了凉宫小姐的电话，她告诉我花泽等一会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让我们赶紧结束今天的活动
虽然花泽看起来有些不舍，但似乎是知道事情的重要性，虽然有所抱怨，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于是我们两个人就沐浴在太阳的余晖之下，静静的等待凉宫的到来
“花泽老师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不会，甚至可以说，花泽帮了我很大的忙，我还要向你道谢呢”
“是这样吗？想不到花泽老师能做到这种事情呢，真的好欣慰啊”
“……容我打断一下二位，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孩子终于长大了’的语气说话啊，小叶你也是，为什么老是把我形容的一点也不靠谱的样子啊”
似乎是感受到我们对她的轻蔑，她有些恼怒的瞪着我们
在夕阳的沐浴下，即便是这种凶狠的表情也被柔和化了许多，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唉，要是花泽老师你的身体好一点，我也不至于这么担心你啊”
“我又有什么办法？体质不好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也是受害者啊”
“所以我并没有责怪你，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已”
“就是因为你能用让人恼火的方式说出这种关心的人的话，你的讨人厌程度才能在我这排第二啊！”
“哟，居然还有人能排在他前面，真是稀奇”
“稀奇个鬼啊！那个人就是你”
嘛，我早就知道这家伙会这么说
“真是荣幸，我在魔女的心里排行第一呢”
“只是讨人厌的程度而已！这难道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谁知道呢？”
我耸了耸肩，看到这一幕的凉宫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啊，我很久都没有看到花泽老师露出这种表情了，看样子她真的很高兴呢”
“我哪里有！小叶！”
花泽马上张红了脸，大力敲打着车子，表示着自己内心的不满，不过凉宫小姐并不在意，还是一脸欣慰的笑着
真好啊……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我心中萌生
到底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
不过现在可不是表露失落的时候啊
“二位不是还有要事要办吗？再不出发的话会不会来不及啊？”
经过我这么一提醒，凉宫小姐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瞬间变的有些紧张
“哎呀！聊的太搞笑差点忘了正事了！花泽老师，我们该走了”
“啊，好……”
花泽的表情看起来也有些失落，她是否跟我想到了同一件事呢？
……哈哈，怎么可能呢？这么想就有一点自我意识过剩了啊
“呐，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花泽盯着落寞的神情，用着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我，我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她的睫毛好好看啊，特别是在夕阳下，总是给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过……用这种表情看着我 ，是不是有点太犯规了……这样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不忍心拒绝的吧……
“好了好了，要我做什么直接说吧，先说好啊，如果要我出卖身体什么的我可不办啊”
我用玩笑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不过对方似乎比我更加紧张，让我一直绷着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我们加一下LINE吧”
“为什么呢？”
“那个……就是……嗯……对了！我们以后肯定还要出去找灵感的嘛！老是麻烦小叶也不太好，要是有联系方式的话会方便很多的吧！嗯没错，就是这样”
“没人告诉过你，你的撒谎技巧很拙劣吗？”当然，这句话我是不会说的，不然花泽估计就再也不会见我了
……更主要的是，我也一直在找机会要她的LINE，结果被她先说了啊
“哎呀，要是这样确实没办法呢”
我从口袋中拿出了手机，加上了花泽的LINE，而她也好似松了一口气一样，蹦蹦跳跳的就跑到了车上
如果跟别人讲，这个因为加了别人LINE就高兴成这样的家伙是那个神龙不见摆尾的花泽老师，估计有很多人都会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吧
“那我们就先走了，路上小心，羽生先生”
“下次再见啦，羽生”
“你们也多多注意安全，下次见，花泽，凉宫小姐”
语毕，他们的车就如同飞一般消失在我面前，看样子时间真的很紧迫呢
呼，既然他们走了的话，那我应该去哪里呢
这个点再回报社似乎也有点晚了，可是我也不太想回家
干脆在周围散散步吧
我迈开略微有些沉重的步伐，慢慢行走在繁华的商业街上，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内心中一种以前从未拥有的情感油然而生——寂寞
真是稀奇啊，以前的我从来没有这种情感，哪怕是一个人在家里面度过一个星期，也从来没有感觉到孤独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漫步在夕阳之下，世间仿佛被夕阳赋予了无穷的魔力一样，一切都显得如此的暧昧，随风飘动的树叶，高耸入云的大楼，匆匆忙忙的人群，这些每天出现在我日常中的东西，于我而言他们是如此的熟悉，而又陌生
我有多久没有这样毫无顾虑的散步了？
有个两年了吧……
自从工作以后，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工作休息工作休息，哪怕是走到熟悉的大街上，也不会注意这些近在咫尺的东西
或许正因为是这样，我才会一次又一次的错过隐藏在我身边的幸福吧……
我……并没有那么糟糕吗？
花泽在水族馆对我说的话还回响在我的耳边
“我并不觉得你是那样的人”
真是稀奇呢
明明连我自己都否定自己了，她居然还认为我不是那样的人……
此时，一对年轻人从商场之中走了出来，他们手牵着手，脸上洋溢着笑容的笑容，中指上面的戒指反射出熠熠的光辉
如果有能代表幸福的事物，我想这二位就是典型吧
想到这里，我的手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默默地握住了装在包里面的相机，鬼使神差的放在跟前……
“咔嚓”等到声音响起的时候，我才从幻想中醒悟过来，两个人也一脸震惊的看着我，虽然我本人绝对没有想偷拍他们的想法，只不过在那么一瞬间，我想要记录下来这番美好画面的愿望超过了一切情感
不过，总归还是要道歉的吧，毕竟没有经过别人同意就擅自拍了照，怎么想都不适合
于是我快步走向前，举着手中的相机
“抱歉啊，我不是有意想偷拍二位的，我只是觉得两位看起来很幸福，所以我想好好的记录下来”
“没事没事，我们只是被吓了一跳而已，并不是讨厌这种事情”
男人估计是看我太过慌张，于是笑着朝我摆了摆手，女人也在傍边腼腆的笑了
“你是摄影师吗，感觉你的动作好专业的样子”
“雨村，这样说话很失礼哦？对方的动作就是很专业啊”
“哦对对，抱歉啊”
两个人相视一笑，脸上写满了幸福
“哈哈，两位太抬举我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记者罢了”
“诶？居然只是记者吗？姿势这么专业，我还以为是职业的摄影师呢”
“那个，这位先生，如果方便的话，能让我们看看刚刚的相片吗？”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本来就是我有错在先，而且要是有人喜欢我的作品，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我轻车熟路的调开摄像机的相片，里面清一色的都是名人名事，以及一些大事件的报道，只有最后一张，显得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那是不掺杂任何利益的，单纯为了自己想法而拍的一张照片，尽管拍摄的有些匆忙，尽管照片中的模特并没有摆好什么姿势，这张照片给人的感觉，却不是其他照片能够比拟的
“真的很不错诶！”
“确实，小哥你很厉害啊”
“过奖了，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罢了”
“我可不这么觉得哦？毕竟无论什么事情，只要存在就一定有他的意义，再小的事情只要运用得好，也能变成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啊”
是这样吗……
即便是再微小的事情，也能变的了不起吗？
“你能保持初心，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花泽的话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连一个外人对我的评价都这么高，我又有什么资格这么妄自菲薄呢？
难怪花泽天天说我是平庸之人，明明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居然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搞明白
“谢谢……”
“诶？”
突然的道谢让他们两个人都为之一愣，站在原地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啊，就是二位刚刚说的话让我明白了一些我没想明白的事情，所以才要向二位道谢”
“这样啊……看样子我们做了一件好事啊”
“是啊，真幸运呢”
我看着他们两个人紧紧的依靠在一起，脸上是藏匿不住的幸福
我头一次感觉，原来普通人也可以拥有幸福啊
我望向远处，橘黄色的天空是如此的引人入胜，脑海之中不由得浮现出那个女生的影子
就算是我这种人，也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的……
对吧……
第三章
当我打着哈欠走到楼下的时候，身体的疲惫还没有完全消散，一眼望去，深秋的清晨显得格外冷清，街道上渺无人烟，只有满天纷飞的金黄，给这个平淡的世界增添了几分活力
我看了看手机，现在才七点二十，对于今天调休的我来讲，这个时间点出来确实有点太早了，如果放在平时我更希望能在被窝里面多呆一会
可是大艺术家的想法和别人并不一样
“哟，来的还挺早啊”
一辆靓蓝色的汽车停在我的面前，一抹雪白从车内探出，朝我挥手打招呼
“如果你不给我打电话的话，我现在估计还在和周公约会呢？你这个始作俑者居然还说‘来的挺早’这种话？”
没错，我为什么无法在深秋的清晨睡懒觉，为什么明明没有排班还要这么早出门，这一切的一切，都出自她早上的消息“我七点到你家，你收拾一下”
虽然我早就知道她是这种任性的性格，可是我还是希望她能提前……
算了，再怎么说她也一样是我行我素的，我早就放弃了
“那你还得感谢我呢，中国不是有句话吗？叫什么‘一天之计在于晨’吧，我让你不虚度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你还得感谢我呢”
“我觉得我最美好的时刻应该配上最美好的事情，所以请允许我回去睡觉”
“不可能的！我今天要去找灵感！所以你也不能在家偷懒”
她伸出一根手指趾高气昂的指着我，神情中充满了得意
“我可以拒绝吗？”
“不能！你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你真的很霸道啊，我能问问为什么吗？如果我拒绝了，你就不给我采访？”
“不不不，就算没有这个原因你也不会拒绝的，不是吗？”
“你哪来的自信啊……”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就算她不用采访的事情威胁我，我也不会拒绝她的邀请，或者说其实在我的内心，还期待着和她出去找灵感？
我不知道，但就算知道我也不会说的，要我在她本人面前说这种话，就意味着从此以后我的主动权都将不复存在
“哼哼，你懂啥，这叫美少女对自己最基本的自信”
“还美少女呢……你们艺术家都这么恬不知耻吗？还是说你有一个什么奇怪的胸针？”
“代表月亮消灭你？”
“请不要突然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明明是你先说的！”
“很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反正我就是没说”
“啊啊啊啊啊，你这家伙真是让人恼火！！！！”
她气的捶了方向盘几拳，但是只发出了轻微的砰砰声
“好了，不闹了，所以说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值得你这么早把我叫起来？”
“去哪里……噢，想起来了，我们要去乡下”
“你刚刚的犹豫很可疑，我严重怀疑你刚刚是不是忘了你到底是过来干什么的”
“我没有！我记得很清楚！诶不对啊，你对我们要去的地方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我当然不会感到吃惊，毕竟是花泽这种奇奇怪怪的人邀请我去取材，所以无论是什么奇怪的地方好像都在意料之中呢
更何况，就算我真的很吃惊也绝对不会表现在脸上的，不然她肯定会借机调侃我
不过话说回来，乡下啊……
我好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去了，上一次去还是大学的社团活动啊，虽然我一直不知道一个文学社团为什么要去乡下
还记得上一次因为去的地方不熟悉，而且什么资料都没有查，可吃了大苦头呢，这一次可不能再大意了
“如果是要去乡下的话，那我可能还要回去准备一下”
“不用啦！我是谁啊，最万能的魔女大人哦，只有你想不到，就没有我车上没有的东西”
“那我要一个沾满霉丝发酸流汁的三明治”
“这种恶心的东西谁会有啊！给我说些正经的东西啊混蛋！”
“好好好，既然你准备好了的话，那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你的话题转化能力比我的要弱上好多啊……你这种家伙到底是怎么当上记者的”
“要你管？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你到底还去不去了？”
“肯定要去，不过先问一下，你会开车吗？”
“不算特别会，因为根本买不起，也就没有学的动力”
“总感觉一瞬间你身边的黑色气场达到了MAX啊……既然你不会的话，那开车的任务就交给我吧，毕竟我还想多活几年”
“就你这病殃殃的身体，估计挂个档都费劲吧？”
“很可惜，我的车子是自动挡的”
“啧，万恶的资本家”
“为什么这会和资本家扯到一块去啊！而且我明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劳动人民啊”
“请你不要拿普通这种词来形容自己，不然我感觉世界上有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会被你冒犯到”
“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啦！快点上车！”
看着面前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的女生，我无奈的耸了耸肩
……
“话说，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去乡下啊”
车子疾驰在高速公路上，可能因为不是节假日的缘故，周围并没有多少车，她的车技很好，一路开过来也没有什么颠簸，再搭配上温暖的阳光和舒缓的音乐，总有种让人昏昏欲睡的感觉
于是我开始向旁边专心开车的她搭话，以此来消除一些倦意
“我听说秋天的乡下景色很美，我很早之前就想来看看，可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一直没办法一个人出远门”
“那还挺惨的，其实就算是同一个时间的同一个地点，一个人去某个地方和一群人去一个地方也是有很大差异的哦，你这样估计注定是没办法体会那种感觉了”
我感到有点可惜，在大学的时候我经常一个人出去旅游，有时候一个人行走在在那种治愈人心的地方，真的会比一群人吵吵嚷嚷更让人感到放松
我也希望她有机会可以去尝试一下，但是像这种打人都没力气，走路时间长一点就气喘吁吁甚至要停下来休息的人，估计这辈子都和单独旅行无缘吧
不过她本人好像不是很在乎这些事情，面带微笑的说
“我不是很在乎这种事情啦，对于我来讲只要心境放好，哪怕周围再怎么热闹都与我无关，我可是一个很容易进入自己状态的人哦”
“也是，不然也没法成为艺术家吧”
“总感觉你在内涵我什么，但是我找不出证据”
“收收你的妄想被害症吧”
我们就这样有一言没一语的聊着，虽然都是一些没营养的话题，却也不会感觉到无趣或者乏味
真是一个可怕的家伙啊……
“不过话说回来，你好像很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啊”
她说的没错，比起和一群人走在一块，我更加享受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光
不过她的敏锐确实吓了我一跳
“这我不否认”
“看来我猜的没错呢，喜欢独来独往的结君居然答应和我独处呢，是不是说明我是那个最特殊的人呢？”
“……你好烦，等到我一拳把你打到车底下的时候你就知道你是不是最特殊的那个了”
“才不要！如果这么做的话就没人开车了！那车上的结君也会掉下去的哦”
“所以我说为什么要用这么羞耻的称呼啊……”
我感到脸上一阵发烫，我不会是脸红了吧……
这么说起来，我居然真的和她相处了这么久啊，明明在大学的时候无论什么人找我出去玩我都会拒绝，可只要是她跟我讲“呐，我们出去找灵感吧”，我好像就会毫不犹豫的跟着走呢
就好像内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讲“快点跟她出去吧，不然你会后悔的哦”
……真是奇怪的情感，我无法将这种情感归结到我所拥有的任何的情感之中
到底是什么情感呢？
算了，太过在意的话，反而思考不出来的吧
可能是因为过度思考的缘故，我的大脑有点模模糊糊的
不能睡，如果睡着了话……
“不用担心哦，如果困了的话就睡一会吧，毕竟等一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忽远忽近，好似空灵一般，那悦耳的声音如同一剂定心针一样，将我还有些犹豫和躁动的内心安抚了下来，很快，我也就进入了梦乡……
……
“起床了，结君，我们到了哦”
悠扬的声音将我的意识从朦胧中拉了回来
“到了吗……”
“是啊，到了有一段时间了，我原本还打算让你多睡一会的，但是这样的话我们就没办法去找灵感了，所以快点醒来了啦！”
突然，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动一样，开始剧烈的摇晃了起来，将原本还残留在脑子里的最后一点倦意给摇了出去
失神的眼睛慢慢聚焦，发现她紧紧的抓住我的肩膀，猛烈的摇晃着我，同时她也变的气喘吁吁的
看起来这种级别的运动对于她来讲还是太过激烈了，让我再一次感叹起这家伙的体力之差
为了她的生命安全，我赶紧用手紧紧的抓住她的肩，并且大声喊道
“别摇了！我已经醒来了，再摇就……”
话音未落，刚刚还因为剧烈摇晃的身躯突然停止不动，就当我正在疑惑的时候，一股冲击力从我胸前传来
刚刚还在摇晃我身体的她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倒在我的身上
柔软的触感从胸前传来，伴随着幽幽的清香，好像茉莉的香气，令人陶醉其中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这是怎么回事？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大脑仿佛宕机了一样无法思考，只能死死的盯着她在我的怀着，先是吃惊，再是沉思，最后脸上瞬间爬满了绯红
花泽瞬间从我身上弹了起来，柔软的触感和迷人的味道还在我身旁残留，心里竟是萌生了一种“好可惜”的情感
她双手抱胸，身体不停的颤抖，眼里含着泪水咬着牙瞪着我，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开口骂道
“变态！你这种变态怎么还活在世上啊，赶紧被枪毙吧！”
“明明是你自己摔过来的，我也是受害者”
“闭嘴吧混蛋！像你这样的家伙，活在世界上也只会把米粮吃贵！还是赶紧去死吧！”
“我说……”
“闭嘴闭嘴闭嘴！”
……看样子在她消气之前，我们是没法正常对话了，于是我也学着她双手抱胸，气鼓鼓的盯着她
“不要学我混蛋！”
“不要学我混蛋！”
“你好烦啊”
“你好烦啊”
接下来他无论做什么动作，说什么话，我都一直学着她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她的羞耻才慢慢褪去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点过分了，她低下头，好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等待家长的批评
“对不起……”
“没事，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骂我了，我早就习惯了”
“可是我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你要是真觉得愧疚的话，就过来给我磕个头吧”
“混蛋！别得意忘形啊！信不信我捶你啊”
刚刚还满脸愧疚的花泽一瞬间换上了一副恶狠狠的表情，还时不时朝我挥了挥拳头
“虽然我不不太想揭你伤口，可是你别忘了早在十多分钟以前，你就是这样倒在我的身上的，莫非你倒上瘾了？没关系，想要就说吧，我宽阔的胸怀永远为美丽的小姐而敞开”
经过我这么一提醒，她挥舞着的拳头瞬间没了精神，好不容易褪去的红潮再一次翻涌回脸上，撇过头不愿意看着我
“真是纯情啊，就这么一点小事居然脸红成这个样子”
“你怎么好意思说我的，你的脸比我还红！”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确实挺烫的……
“那是因为你车上的暖气太足了，我感觉有点热”
“我……我也是这样的，赶紧下车吧，这暖气太热了”
我们在某些奇怪的地方达成一致后，迅速从车上逃窜下来
带着果香味的凉风吹拂过去，让原本有些燥热的大脑和身躯瞬间冷静了下来，我这才得以享受许久未见的乡村风光
从满天飘黄的树叶，到一望无边的麦浪，目力所及之处，全都是一片金黄。远处的村庄燃起了袅袅的炊烟，时不时有几只动物进入眼帘，给这乡村风光图增添了几分动感
远处的村庄里，一大群人熙熙攘攘的走了出来，领头的是几个孩童，他们互相推嚷，嘻嘻哈哈的谈论着漫无边际的东西
随后紧跟着的是一群中年人，他们大多背着沉重的东西，可是脸上却没有丝毫麻烦的神情，而是面带笑容的看着后面的老人
无论是年纪还是样貌，他们都大相径庭，可是他们仅有的相同点，是他们的平庸，和发自内心的藏匿不住的幸福
原来，普通人也能拥有幸福吗？
脑海中浮现出商场里面那对男女的身影以及他们对我说过的话
说不定，我之前也有触手可及的幸福吧，只是我一直在封闭自己，对自己所拥有的，所能拥有的幸福一直视而不见，才导致他们从我身边悄然溜走了吧……
“你怎么先看起来了？跟我这个绝色美少女一起看不好吗？”
她也蹦蹦哒哒的来到我的身边，和我一起眺望远方的风景
“原来你是绝色啊，我看也像”
“不对劲，你的语气十分不对劲，我严重怀疑你把这个词误解了”
“我可没有哦”
她没有继续跟我呛声，而是换上了那副发自内心的笑容，紧紧的盯着远方的风景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仿佛在欣赏一张绝美的画作，在一片金黄的世界中，一个少女站在画作的边缘，注视着远方的风景，她的神情自然恬静，好似从另一个次元走出来的人物一样
少女的颜色明明是与金黄完全不合纯白，可是出现在这画作中却丝毫不显得突兀，反而给那份温暖增添了几分别样的圣洁，令人流连忘返
“看起来你比我更适合当一个艺术家啊”
面前的少女突然开口说道
“何出此言？”
“别突然拽文啊……你已经找到灵感了，不是吗？”
“我只不过是在脑海中把所看到的景象加以修饰了而已，这根本称不上什么灵感吧”
“真是天真，艺术往往是源于生活的，你所看到的每一幅伟大的作品，它的源头都有可能只是一幅平常的景象哦”
“就算我有灵感，那也只是一个空有想法的臆想家罢了，没有能力将脑海中的景象描绘出来，只能放任它们白白溜走”
“这么说……你以前尝试过绘画吗？”
“嘛……这倒是没有”
她的眼睛突然开始闪闪发光，语气中充满了难以压制的兴奋
“既然这样，那找个时间来跟我一起画画吧！”
哈？我没听错吧？
那个孤高的，神秘的魔女居然邀请我去画画？
这要是说出去的话，别人震惊之外更多的应该是羡慕吧？
不过……我真的有资格吗……
“不存在什么有没有资格的，没有哪一个艺术家是凭空出现的，大多都是靠别人发掘出来的”
“是这样吗？”
“当然！而且艺术家最苦恼的事情不是自己的绘画技巧怎么样，因为那东西是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得来的，可是能在短时间内发掘灵感并加以运用的能力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我有预感，你肯定会成为比我还要优秀的艺术家的！”
如果换成平时的话，我很有可能把这句当成挖苦我的话而直接无视掉
但现在不知道是因为美景的迷惑，还是她的发言太过慷慨激昂，我竟然萌生了一种“好像真的有可能”的想法
“来嘛来嘛！你就是一匹好马，而我就是那个什么……什么来着？”
“你想说的是伯乐吧？顺便提一下，你想说的那句话来自中国的谚语，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啊对对，就是这句话，哎呀，在拽文这方面我比不过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绘画方面我可能也比不过你咯”
“别对我抱太大希望……再者说了，你对一个新人说‘我相信你很快就能超过魔女的’，了解你的人还好，要是不了解你的人估计只能从中听出满满的嘲讽哦”
“放心吧，我也只会对你说的，毕竟魔女的认可也不是谁都有资格接受的哦”
“荣幸之至”
对方已经这么诚恳的邀请我了，如果再拒绝就显得有点不礼貌了
而且……我也是有点期待得到花泽的单独指导的
嘘，可不要让她知道了，不然她又要嘲笑我了
她微微一笑，再一次看向远方，只不过这一次的神情中除了刚开始的欣喜以外，还掩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跟她一起找灵感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每当畅谈未来的时候，她的眼神中总会出现这种别样的情感，我很好奇同时也十分担心，但既然对方不想说，那我也没有必要去追问
只不过，现在有一件事情我无论如何都想确认一下
“花泽，你感到幸福吗？”
“诶？！”
她被我突如其来的询问整的有些不知所措，痴痴的愣在原地，花了大概十多秒才理解我的意思
白皙的皮肤瞬间全部变的通红，看起来该有些许的喜感
“你…你想说什么？为…为什么突然要问这种问题啊”
“我只是很好奇，艺术家的幸福是什么样子的”
“诶……”
人的基本情绪是由“喜怒哀乐”组成的，在我的印象中，她的脸上从未出现过名为“哀”的情绪，可当我说完那句话后，她的神情明显变得十分落寞，眼神中也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忧伤
尽管我看出来她十分想掩藏住这种情感，可从结果来看，她的努力终是无济于事
挣扎了将近一分钟后，她似乎也放弃调整情绪，只是用的略显无奈的语气说道
“幸福吗……我不知道，在你心中，幸福是如何定义的呢？”
“颇有哲理的问题，不过很遗憾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答案”
“如果按照那些平庸之人的想法，有钱有权有势应该就可以称之为幸福吧……可如果光有这些，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称之为幸福的吧”
“我觉得也是”
我太清楚了，我也曾报道过许多有钱人无所事事只能虚度光阴，他们脸上没有幸福的感觉，只有被金钱所腐蚀的麻木
也看到过许多政治家只手遮天，一天结束后却只能回到空无一人的房子
我不敢断言有钱就一定幸福，正是因为我见到过太多这种和世俗观念相反的例子，才愈发对“幸福”这个词的真正意义感到迷茫
“但对于我来讲，我可以追寻自己所热爱的东西，不用为了生计而奔波，现在也不用为了琐碎而无法避免的杂事苦恼，更何况，我还有珍重的人，所以用我的价值观来讲，我应该是很幸福的吧”
她的回答特别的完美，可以说是无可挑剔，不过其中有那么一段话我十分在意
……她有珍重的人吗？会是谁呢？凉宫小姐吗？或者只是某个我不认识的人？
一股揪心的感觉从身体内传出，那种临近窒息的感觉令人厌恶，但更加令我厌恶的，是产生了这种情感的我自己
明明我们只是因为交易才有所联系的，我们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明明她不是我的所有物，我没有权利去控制她的思想
可为什么？我又凭什么能产生这种情感呢？
真恶心，虽然这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吧，可是探索到未知情感，却又无法理解这是什么心理的感觉让我十分烦躁
“其实呢，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自由，不应该为了什么东西而畏手畏脚的，不是吗”
她的声音明亮而又轻快，仿佛刚刚的沮丧只是我做的一场梦而已
她这句话说的很小声，不知她是否是在对我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嗯……追求幸福吗？我这样的人，也配说出来这么高等级的话语吗？
我不知道，但唯一知道的如果再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那今天的取材就可以提前宣告结束了
“好了好了，别聊这个啊，要四处走走吗？”
“啊，也对，老是在一个地方的话再怎么好看的景色也会黯然失色吧，唯有新鲜感的，才是追寻灵感最好的东西”
“就算你突然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我也不一定可以理解，我只知道再不走的话，等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只能摸黑开车了”
“不要！”
她突然有些激动，拉着我的手上下摇摆着
“快走快走，我可不想摸黑走夜路！”
手臂传来了冰冷的触感，她的手十分柔软，这还是我第一次触碰到她的身体部位，虽然这么说很恶心，但我确实有些心跳加速
为了让我的理智值保持在一个相对合理的位置，我决定说点别的来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
“你很怕黑吗？”
“我……我才不怕！不…不就是黑…黑吗？这玩意能……能有什么好怕的”
“你的牙齿颤的都快成筋脉枪了，还好意思说自己不怕”
“我说不怕就是不怕！闭嘴啊混蛋！”
“你们艺术家都这么喜欢说脏话吗？”
“真的很抱歉啊！我就是这么一个喜欢说脏话的艺术家！不满意你可以自己走啊！”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走好像有点对不起你”
话音未落，我迈开脚步就打算离开这里，当然，我只是想吓吓她而已，并不是真的要离开
不过她依旧紧紧的抓住我，眼里的晶莹差一点就要溢满出来，可怜巴巴的望着我，好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样，呜呜咽咽
“不要走……呜呜呜呜哇，要被抛弃了！好害怕！”
本来的呜咽突然变成嚎啕大哭，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的从眼角流下，路过的行人看到这幅场景，不停的在旁边咋舌
不过可没有闲心去管他们，毕竟还有更值得我去关注的事情……
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花泽，我内心的某一根线好像被紧紧的牵动了一样，发出阵阵揪心的疼痛
“我开玩笑的！我绝对没有想把你一个人都在这里的意思！”
“真的…真的没有吗？”
她一边轻声抽泣，一边偷偷的瞄着我
不要做出这种行为啊花泽老师！你这样会让我的心脏直接爆炸的啊！
我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头，他们都说女朋友难过的时候这么做能很好的安慰她，虽然花泽并不是我的女朋友，但是这么做也应该是有效的吧
千万要起作用啊，不然我可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花泽先是一愣，然后身躯微微的颤抖了起来，看上去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也对啊，听说白化病的患者对自己的容貌都很焦虑的，我这样擅自摸她的头是不是在告诉她，她跟我们不一样啊
啊啊啊啊！！果然搞砸了啊，我沮丧的准备将手收回去
可是下一刻，欲图收回去的手马上被她给摁住了
“我不是害怕，只是有点吃惊，毕竟你这么主动的进攻……”
进攻？
什么进攻？
虽然我不是很理解她这句话的意思，但大体上可以翻译成她并不讨厌对吧？不然也不会摁住我的手了
于是我再一次用手抚摸着她，而花泽也眯上了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样
这种暧昧的情绪持续了五分钟，我在自己的理智值全部耗尽之前将手收了回去，强忍着害羞偏过头去，又故作镇定的咳了两声，才缓缓开口
“”那个，再不走的话就玩不了什么了哦？
“也…也是，浪费的时间太多了，可不能忘了我们到底是过来干什么的”
“没错，走吧”
……
“想不到乡下还有这么好看的地方”
那是一条小溪，清澈见底的溪水里面时不时游过几条小鱼，周围长满了参天大树，使得周围的空气清新淡雅，厚实的乌云抵挡住阳光的侵扰，使得周围有些灰蒙蒙的，不过对于有白化病的花泽来讲，这反而算得上是上天给予的恩赐了
她站在小溪旁边，尽情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那神情好像一个从学业压力中解放的孩童一样，显得有些可爱
“好长时间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她讪讪一笑，使我不禁有些愣神
“你高兴就好”
“感觉你有些冷漠哦”
“没有的事情，那只是你的错觉”
我怎么可能说出“因为看你看的太入神，所以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这种话呢……
她略显怀疑的看了我几眼，随后再一次投身于大自然的怀抱中
又是一幅美丽的光景啊
在感慨的同时，我看到了摆在旁边的相机——原本是打算用照片去记录下麦田风光，为我们这一次的旅行……可以这么说吧——留个纪念，可一下子发生太多事情，就导致我把这件事情给忘掉了
既然现在有这么好的素材，还正好有闲暇时间，如果不留下点什么作为纪念，就显得有点可惜了
我取出相机，这是我第一次出于想记录下她的生活的念头才拍的照片，自然也是感到十分郑重
我将相机对准花泽，准备拍下这美好时刻的时候，相机中的花泽突然失去了平衡，好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一样，径直朝着某一个方向倒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根本没有给我的大脑留下一点思考的空间，当我的大脑还在处理这短短几秒内接收到的信息的时候，我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
“小心！”
我将相机丢到一旁，迅速跑到她的身边伸手拉住了她，她的身体很轻盈，但是池塘边也异常的湿滑，让拉住她的我也险些摔了下去
虽然到最后并没有发生那种双双倒地的现象，可是花泽的腿还是被擦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你先在这里别动”
我赶紧将她带离河边，来到一片草地上将她轻轻的放下，转手从包里面掏出了应急医疗箱——这个时候我再一次感叹起花泽的心细，居然把这种情况也考虑进去了，如果换成我的话，现在只会因为准备不充分而忙的焦头烂额吧——我从中取出纱布，酒精和棉签
“可能会有点疼，忍不住的话就喊出来，没事的”
我轻声抚慰着她，可是语气中却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焦躁，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的情绪回荡在我的周围
但愿只是错觉吧……
花泽见到我这副模样，也就不再阻拦了
我用棉签沾了一点酒精，轻轻地擦拭着伤口，将上面沾染的污泥和血污全部擦拭干净
而她紧紧的咬住自己的下唇，尽管疼的止不住的冒冷汗，也不愿意发出一点声音，这也许就是身为艺术家的自尊心吧
看到她痛苦的模样，我也别无他法，如果不好好清理伤口的话可能会导致感染什么的，甚至还有人因此丧命，这些都是我曾见过的活生生的例子
为了不让她那么痛苦，我只能加快手中的工作，迅速替她包扎好了伤口，看到她还在跟残留的痛楚做斗争，我伸出了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刚刚因为太过紧张，根本没有好好感受摸头的感觉，她银丝一般的白发十分顺滑，触摸的手感很好，总会有一种让人想一直摸下去的情感
我这么做仅仅只是为了安慰受伤的人哦，绝对不是要趁机占便宜什么的，如果她要是抗拒的话我肯定会收手的
不过幸好这件事情并没有发生，如果在这个时候被拒绝的话，我可能会很伤心的
待到她的脸色有所缓和后，我才将手收了回去
“没事了吧，还能走吗？”
“可以的”
“那我们就慢慢往回走吧，实在不行也不用勉强哦”
“我是没什么问题啦……可是你的相机……”
经过她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那个刚刚被我丢弃的相机，等到我再次将它捡起的时候发现它已经开不了机了
她站在我旁边不停的道歉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相机后续的维修费用我会全额负责的，请你不要生气”
“冷静啊花泽！你着急的敬语都冒出来了！只是一个相机而已没必要这么激动的”
“可是他们都说相机是记者的生命……”
“没那么严重啦！在我心里没有什么东西比花泽更重要的！”
说完我才后悔，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变相表白吗？我居然就这样说出来了？！
花泽突然红了脸，并不像成年⼈红脸，轻微地，⾃⼰都不觉得，⽽像⼩孩红脸忽⽽眼睛⼜放着异样的光，微笑着，举起头来，瞥了我一眼
这幅可爱的模样让我的心跳漏了半拍，脸也不自觉的热了起来
“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
“是，是吗？高…高兴就好，哎呀，快走吧，再晚一点就来不及了”
我慌慌忙忙的将相机收入包中，好似想将那害羞的情绪甩在脑后
真是的，这么大了还天天跟个孩子一样，真幼稚啊。我在心里自嘲着
等到一切收拾完毕后我们开始慢慢朝车的位置走去，途中当我询问花泽是否需要扶着她回去，而她慌忙拒绝了，我也意识到这么说对一个少女来讲确实有些失礼，就道了个歉
而她眨巴眨巴眼睛，对我的道歉很吃惊，但还是没有过多的询问，只是默默的朝前走
“你的腿还是不舒服吗？”
“诶？没，没有啊，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她的反应恰恰验证了我的想法，跟花泽相处了一个多月的，我也大致摸索出一些她的性格了，她现在很明显是在说谎
“让我看看”
“诶？真，真的没事……”
我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用冷冷的语气回复
“我说，我要看看”
“知，知道了……”
也许是被我的语气给吓到了，语言中充满了委屈，但好在是不再反抗了，虽然有些愧疚，但现在可不是愧疚的时候，我赶忙查看她的伤口……
鲜红，不是星星点点的殷红，而是大片大片的血红，如同梦魇一般，仍然再往四周扩散，不断蔓延的血红好似爬上了我的眼球，使我所看到的世界也变得血蒙蒙的
内心的恐惧如同被撕裂一般无限放大，作为一个经常奔波在外地的记者，像这类基本的伤口处理基本上是信手拈来，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可是不愿意相信不代表这件事情就没有发生，既然连我都处理不了，那估计只能找更专业的人来处理了吧
她的脸色比以往还要惨白，估计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我赶忙蹲下身子，朝她喊道
“快点上来，得快点去医院”
她依然站在后面，有些犹豫，可能是在权衡利弊
“没时间思考了，再过一会失血过多可不是开玩笑的！”
见到我的态度坚定，她似乎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轻轻地爬上了我的背，一股从未感受过的柔软触感从背后传来，要是放在别的什么时候，我可能真的会有所动摇，可现在的我早已没有闲心去在乎那没必要的情感了
我用手将她往上面一托，确认不会掉以后，便小跑着朝车子的方向赶去
……
“我来开车”
我将她安置到后座以后，从她手中接过了钥匙，开着车朝医院疾驰而去
快点，再快点！
尽管车子的速度早就已经超过了乡村的限速标准，可我依然义无反顾的踩满油门
再不快点的话，真的会出事的……
恐惧在我的体内不断的蔓延，不断侵蚀我的理智
为什么不能再快点！
周围的行人看到疾驰而去的车子，无一例外的露出了惊悚的表情，可是那早就已经无所谓了，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求，祈求她能够再多坚持一会
“不用……太担心我的”
他的声音有些虚弱，但依然强撑着用明快的声音回复，以此来消除一些我的担忧
可越是这样，我就越发难过和愧疚
明明知道她身体不好我跟她出去玩的时候就不应该这么掉以轻心，如果我再警惕一些，如果我的反应再快一点，如果我不曾答应找灵感的事情，如果，如果……
如果没有遇到我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不对！现在可不是自责的时候，就算要自责，也得等到事情处理完以后再说！
想到这，我赶忙将刚刚有些衰减的速度又提了几分
……
“医生，帮忙看一下，她的腿受伤了血怎么样都止不住”
看到医生开始对花泽进行治疗后，我紧张的心才得以放松，心中巨大的疲惫感突然涌来
明明刚刚紧张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感觉，现在一放松下来就这个鬼样子了啊
不过好像还不是放松的时间呢，毕竟还不知道花泽是什么情况，要是有什么大问题的话我可要负全责啊
无论怎么说，先告诉她的经纪人吧，于是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凉宫小姐的电话
“你好，这里是凉宫小叶”
“你好，凉宫小姐，我是羽生结”
“羽生先生啊，正好我有点事找你”
凉宫的语气中充满了焦急，看样子是什么急事
“这样啊，那你先说吧”
“你知道花泽老师去哪里了吗？她今天上午突然就消失了，走的时候还把车开走了，我想她应该是去找你了，毕竟她也没有别的人可以找了”
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可怜的样子……所以说艺术家真的都是孤独的啊
不过，如果是跟我一起找灵感，为什么不率先跟凉宫小姐说一下呢？凉宫小姐也不是那种会限制她人身自由的人吧
但无论如何，先把我们现在发生的事情跟她讲吧……
“什么？！那你们现在在医院？”
“对，虽然耽搁了点时间，但现在花泽已经在接受治疗了”
“你们的位置在哪，马上发给我”
“好……”
虽然我很想问问她为什么这么激动，可是现在可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于是我马上按照她的要求做了
当我放下电话的时候，医生正好带着花泽从诊室里面走了出来，花泽满眼的疲惫，可能是失血过多导致的，不过血应该是止住了，我这才得以松了一口气
“花泽，你没事吧”
“还好，不用担心”
“我刚刚联系过凉宫小姐了，她马上就会过来”
“是吗……麻烦你了”
花泽的语气比以往少了一些活力，充斥着病殃殃的感觉
就在此刻，旁边的医生站了出来，严厉的斥责了我
“这是由白血病导致的血小板减少，血小板不足的话伤口的愈合能力就会变差，你这家属怎么当的？患上这种病还能让她到处乱跑吗？万一出问题了怎么办？”
我被骂的狗血淋头，可是我却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只能点头哈腰频频认错
医生看到我这副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以后就离开了
医生离开不代表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白血病？
我以前从来没有听她说过，她不是患有白化病吗？怎么突然变成白血病了？
“你有很多想问的问题吧？”
她的语气变得冷漠起来，就好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不带任何感情，机械，麻木的声音，上一次听到，好像还是一个月以前了
呵，明明只有一个月，却仿佛过了几年那么久啊
其实，我大概知道这次谈话的结果是什么样的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好想让这件事情没发生过啊……
算了，自欺欺人解决不了问题
“你为什么会有白血病？”
沉默良久后，我如此回答，虽然听起来很蠢，但这是我现阶段能想到的最好的问题了
“一直都有，大概是从高中时候发现的吧”
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从她嘴里吐出，我不太相信这是现实，亦或者，我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吧
“你一直瞒着我”
“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你吧？”
又是一句冰寒彻骨的话语，如同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握住了我的心脏，有那么一刻，我仿佛感觉到心脏的骤停
可是我还是要顶着被撕碎的痛苦，将一切全部弄清楚
“所以你之前说的要事，就是这个吗？去医院调养”
“我想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她仿佛一个NPC一样，重复着冰冷的话语，她没有正面回答，但恰恰证明了一些事情
为什么她的体力会这么差，为什么她出不了远门，为什么每次都有那么多紧急的事情，为什么身处世界中央的她，时常会露出那种莫名的——名为悲伤的情感
将这一切的未知联系起来，拼上谜题中的最后一块拼图
一切，都明朗起来了
明明一切都是那么的明显，而我却连一点端倪都没有看出来
真是可笑啊
我根本不配称之为她的朋友，可即便是在最后的时刻，我还想着做最后的挣扎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你搞错了吧？我们只是因为平等交易而建成的关系而已，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无非都是为了让我们的交易更加顺利而已，你居然还天真的以为我们是朋友？荒谬至极”
我的心脏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以至于我完全没听出来她语言中夹杂着的呜咽
原来，一直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吗？
我萌生的那未知名的情感，都是错误的吗？
也是啊，我们只是通过某种交易才建成的关系，如果不是这样，我又怎么可能配得上她呢？无论是做朋友，还是……
她是万众瞩目的魔女，她所拥有的是我这辈子都无法触及到的东西，我们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果然，萌生出情感的我才是最可笑的吧？明明只是交易，居然对交易对象产生了感情，多么可笑的事情啊！
既然这段扭曲的关系起源于我
那么
就让我亲手将她毁掉吧
“很高兴知道花泽小姐内心的真实想法，之前这么多事情都是我自作多情而已，还请花泽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好痛苦，这种仿佛将自己心脏挖出来切掉的痛楚真是难以忍受啊
可我只能这么干，是我造成的结局，也只能由我来结束
哪怕遍体鳞伤，哪怕粉身碎骨，也都无所谓了
“我以后会注意分寸的，不会再给花泽小姐添麻烦了”
“既然你知道，那就再好不过了，你相机的维修费用发给小叶就行，他会给你报销的”
“十分感谢”
说完这句话后，我们两个人都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我从未如此深切的感受到时间的漫长
如若是以前，和花泽在一起的时光怎么样都不嫌多，而现在，于我而言每一秒都是煎熬
耳边传来的呜咽声，究竟是出自于我，还是医院的其他患者，我早已分不清了
最终只听到一声叹息，花泽转身离去
她的眼角似乎还挂着一抹晶莹，她的脸上似乎还挂着一丝悲伤
可是我已经没有心情去确认了
我只知道，我如同提线木偶一样离开了医院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绵绵细雨，原本温和的秋风突然变得暴虐，仿佛一切都朝着坏的方向发展
然而这一切于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只是冷冷的钻进雨中
至于我最后是怎么回家的？
谁知道呢……
第四章
金黄色的世界
这是不掺杂任何杂质的金黄
温暖的金黄将整个世界修饰的无比的典雅，明媚
所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颜色全部被它排斥出去
而在远方，有一抹纯净的洁白站在那里，眺望着远方的风景
明明是突兀的白色，却给整个世界挂上了圣洁的名义
她的表情凸显出来的是无尽的快乐
他是如此的耀眼，令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她
我驱动着脚步，慢慢的，缓缓地朝她走去，生怕因为动作太过激烈，而毁掉这完美的景象
一步又一步，每前进一步，身体和心灵都仿佛得到了一次洗礼一样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终于移步到她的身边，亲身感受她的美好
她静静的注视着远方，对我的到来视若无睹，如同一个完美的艺术品一样，无瑕，而又美好
我忍不住伸出双手，想要触碰那高洁的灵魂
可当我的双手触碰到她的脸颊的时候，她却化作了一摊液体，倒在了这个金黄的世界
我愣在原地，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童一样不知所措
当我想要抓住那滩液体，不愿让那美好从这个世界消散
可当我触碰到那滩液体之前，一抹殷红自洁白内产生，随后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四周蔓延
没一会，白色的液体就已经被染得鲜红，而已经被污染的红色液体瞬间凝聚成一个血色的巨人，以高傲的姿态藐视着我
强烈的压迫感让我连最基本的呼吸都做不到
“你这个社会底层的垃圾，还是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血人发出了与邢台完全不符合的女声，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个巨大的拳头
“嘭！”
“呼呼呼呼呼……”
巨大的惊吓让我瞬间清醒，用手捂着怦怦狂跳的心脏，大口喘着粗气
过了一分钟，我才堪堪从恐惧中舒缓过来，失神落魄的环顾着四周，这是我住了五六年的房子，如今却已变成了我也认不出来的模样
到处都是散落的酒瓶，外送的餐盒，其中未曾喝完的酒液洒落在地上，混合着食物残渣，散发出阵阵恶臭
我拿起旁边的手机，黑色屏幕上反射出一个邋遢的男人：头发蓬乱，胡茬长到有些不美观的地步，眼睛红肿，巨大的眼袋诉说着他那不规律的作息，眼神中看不出来一丝神采，俨然一副堕落青年的模样
也是，每天一醒来就喝酒，喝醉了就睡，饿了点外卖，也不洗漱也不打扮，甚至连门都不出，要是这样还能神采奕奕才奇怪吧
这种混混沌沌的生活持续多久了？
我早就不记得了
自打那天回来以后，好像就这样了吧
真是好笑，明明是我决定要结束这段扭曲的关系的，结果反而是我被折磨成这样啊，说出去怕不是要给人笑掉大牙了
哼，不过我好像也没有什么能说这种话题的朋友啊
无所谓了，反正我本来就是个烂人，现在和以前的差距无非就是现在更烂一点吧？而且就算我马上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为此而伤心吧？说不定还有会人说着“这家伙可算是死了啊，活在这个世上真不知道有什么用呢”之类的话
说白了我的人生就是一个纯纯的悲剧啊
不对，说不定以前更加悲剧，只不过我还抱着那种莫名的自信心，对这个事实视而不见罢了
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真是的，明明都这么烂了，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没必要的生理需求啊，还不如快点死了算了
……就我这种人渣，明明这么憎恨自己，却连结束自己生命的勇气都没有……
好吧，还是点外卖吧，反正心情自己做饭或者跑去便利店
就当我拿出手机的时候，突然接收到了电话的提示音
我赶忙查看给我打电话的人是谁，心脏久违的激烈的跳动了起来
“什么嘛……害我白激动一场”
手机上面显示的“藤野先生”让我的心情再一次跌落了谷底
不过也不在意料之外，毕竟我这么多天没去报社，他们总归是要来问一问的，要怪就只能怪我那毫无意义的期待的心理了吧
说实话，我很不想接，但是不接的话对方应该会找上门来的吧，如果这样的话可就麻烦了
权衡利弊之下我还是接通了电话
“这里是羽生结”
“羽生，你已经有多少天没有来了你知道吗？！”
充满焦躁的声音几乎是从电话里面吼出来的，真烦人，我连饭都不想出去买，我还记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干什么
“不知道，也不感兴趣”
我冷冷的回复，虽然知道这样对顶头上司的下场肯定是被开除，但现在的我也没有什么心情给他好脸色
“你说什么？我们雇佣你来是让你做事情，不是为了给你发钱让你躺在家里面的”
“做事？就你那破报社还有事情做？每天去跟你们这帮老顽童聊天吗？”
“你这是什么话？你把魔女的报道一完成，你还担心没有事情干吗？”
哈？
在这个时候跟我提这件事情？
对报社积攒了许久的怒火，以及这些天受到的委屈，在过度上心导致的判断力下降的作用下，在此刻被彻底点燃
“魔女的报道？呵，去他妈魔女的报道”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你忘了这段时间我们对你的栽培……”
“去他妈的栽培，你们干什么了？”
藤野最后一句话将我仅剩不多的理智一扫而空，猛烈的怒火没了阻碍，肆无忌惮的朝四周喷散
“我进报社两个月，什么脏活累活不是我干的？你们把原本属于自己的活全部推给我，自己坐在报社无所事事，会有还跟我讲这是对我的锻炼？也难怪你的报社一天不如一天，就是有你这样的领导者在，才一天天走向衰亡的，现在还在我面前指指点点？滚蛋吧你！”
说完这么一段话后，我直接将电话挂断丢在一旁
真是烦人，本来心情就很糟糕了，这些家伙完全就不知道体谅一下别人的吗
无缘无故不来报社，那肯定是有事情啊
结果还自作主张的做这种让人反感的事情，真恶心
本来还说吃点东西的，现在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算了，继续睡觉吧
就当我打算再一次睡觉的时候……
“叮铃铃”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吃饭也不让吃睡觉也不让睡，这帮家伙到底想干嘛啊！
我气冲冲的接起电话，对那头大骂道
“有完没有？跟你说了我不会去报社的，你另寻高明……”
“看起来，羽生先生心情不太好呢，要不我晚一点联系？”
电话那头传出的虽然不是我所想的那两位的声音，但也是一个较为熟悉的声音了
“抱歉，凉宫小姐，正如你所说我的心情不太好”
“没事，我刚刚还想用相对平常的‘最近过得如何’来询问，现在看起来是不必要了”
“凉宫小姐真会开玩笑，今天突然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我并没有多聊的心情，所以快速进入了正题
“当然，不过我感觉电话里面说不清楚，所以请羽生先生出来一趟”
我叹了一口气，还想着用什么借口婉拒
“我想和你谈论的事情跟花泽老师有关，请务必和我见上一面……”
……
“不愧是魔女的经纪人啊……无论是品味还是洞察人心的能力都是常人无可比拟的啊……”
坐在高档咖啡厅的我忍不住喃喃自语，终究是阶层不够吧，就算再怎么精细的打扮也融不进这个氛围
当然，我也没有打扮的多精细，毕竟我们只是过来讨论事情，又不是约会，根本没必要把自己打扮的一丝不苟吧。
不，不如说真的这么做的人才居心叵测吧
不过话说回来，凉宫小姐应该知道我和花泽之间的事情了吧？按理来讲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来找我吧？
像这样明知道关系闹僵却还来找我，怎么想都比我更加居心叵测吧……
不过，既然我来到这里，就说明我对这件事情还是有点关心的
只是有点哦？
“羽生先生，跟女生出来约会，应该打扮的更加得体一点吧”
我不用回头就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而我也没有起身
“很遗憾，你要是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你估计就不会抱怨我打扮的不得体了”
“是吗？没能见到邋邋遢遢的羽生先生可真是令人感到遗憾呢”
“虽然我不知道那玩意有什么好看的，但是没能回应你的期待可真是抱歉呢”
“哈哈哈，开玩笑”
凉宫小姐笑着将座位拉开，坐下来后翻起了菜单
“羽生先生想喝什么请自便吧，我会付钱的”
“不，再怎么说……”
“今天是我一意孤行将您约出来的，所以付钱这点小事请务必让我来”
“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满怀感激的接受吧”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帮大忙了”
我们叫来了服务员，凉宫小姐点了一杯不加任何调味的黑咖，我跟她点了一模一样的东西
似乎是准备工作做完了，凉宫小姐也换上了一副正经的表情，使得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了
“那么，闲谈就到此为止，羽生先生，我想你过来也不是为了听我讲那些废话的吧”
“……其实，你这句话就是一句废话”
“噗，语言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呢，羽生先生，你今天能来赴约，说明你对花泽老师还是十分在意的对吧”
真是毫不留情的家伙啊，这种类似伤口的东西说剥开就剥开，不过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
“毕竟这发生的一切诱因是我，导致花泽小姐变成这样的人也是我，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吧”
“看起来你们之间发生了很大的事情呢，你对她的称呼又变回花泽小姐了啊”
真是敏锐的家伙，明明只在凉宫小姐面前叫过一次花泽的姓，居然就被她发现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这种事情迟早会暴露的，与其等到别人发现之后来责怪，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
“凉宫小姐很敏锐，我们之间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花泽小姐对我没有那么信任了”
“你说的事情，应该是她患有白血病的事情被你知道了吧”
……真可怕，从我的只言片语中就能猜到这样的地步吗……
“看起来凉宫小姐已经知道实情了，既然这样的话，我想花泽小姐对我应该也提不起什么兴趣了吧？您作为她的经纪人，擅自将她的事情告诉我，真的好吗？”
“呵呵，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好的，难道说你打算做些什么吗？比如播报一些有关魔女的经纪人擅自将魔女信息泄露的报道什么的？”
“不得不说，凉宫小姐的想象能力确实让我大开眼界，而且提出来的建议也非常好，如果不是跟报社有些许矛盾，可能我就这么做了呢”
“哈哈哈哈，羽生先生讲话可真是有意思呢”
看着她卖力的表演，我实在不忍心戳穿她，可如果再这么耗下去，估计天黑了都不一定讲的完吧
“那么，凉宫小姐，我们之间的相互试探是否可以结束了呢？还是你只是单纯的找人欣赏一下你拙劣的表演呢？”
凉宫小姐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神色
“不愧是记者呢，察言观色的能力确实一流”
“就算这么夸我我也给不了你什么哦”
“哈哈哈，还请你见谅，这么谨慎的原因还是不想让花泽老师的事情让别人知道，毕竟您刚刚和她起过争执，我有所怀疑也是正常的嘛”
“既然这样的话，直接在电话里面说清楚不就好了？”
“电话里无法确认周围的情况，万一羽生先生你周围还有人，或者你将通话录下来的话，我们后期的处理会更加麻烦呢”
我微微颔首，分析的很到位，只能说不愧是魔女的经纪人
可现在可不是感叹的时候，我觉得直接进入主题
“你这么说的话，花泽小姐确实出了什么事吗？”
说到花泽，凉宫小姐脸上出现了难以掩盖的悲伤，虽然只是一瞬，但恰恰印证了我的想法
……她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吧？
不过现在瞎想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还不如好好问一下面前这个知情者
过了好久，凉宫小姐突然叹了一口气，好像是做好了什么心理准备一样
“呐，花泽老师现在正在住院，原因是因为伤口感染，白化病人的抵抗力比普通人差很多，这你知道吧？”
……很抱歉，后半句话我完全没有听进去，光是前半句话带给我的震撼感，就已经是我这二十四年以来最大的了
她说什么？住院了？伤口感染？
这些于我而言远在天边的词汇，如今却在我最在意的人身上出现了
还是因为我吗……
“很抱歉……”
“我不是来找你问罪的，只是希望你能去看看花泽老师”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是啊，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不是因为我不想看见她，相反，我比任何人都想见她一面
可她是那么的厌恶我，我过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哈，其实有凉宫小姐就已经够了吧
反正我只是一个不断惹事的家伙罢了，根本没有理由去看望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花泽老师压根不想看见你是吧”
……已经见怪不怪了
“说的没错”
“但你其实想见她的对吧”
“……我不否认，但你这样的问法真的很烦”
“噗哈哈哈哈，我要是不这么问的话，你估计也不会说实话吧”
“……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学你主子讲话，真的很讨人厌”
“哎呀呀，装模作样面对那些狂热粉丝已经很让我苦恼了，你就容许我在这里释放一下本性吧”
“随便吧，你高兴就好……”
凉宫虽然开着玩笑，可是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甚至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过了半晌，凉宫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
“所以我才说你们两个人都是笨蛋啊”
什么意思？
如果单纯的说我的话，我可以理解为什么，可是为什么要带上花泽呢？
“我不是很理解”
“啊，说简单一点就是，明明两个人渴望着见到对方，可是都在那里忧心处虑的，啧啧啧，让我这个局外人都忍不住推你们一把了呢”
“你说什么？！”
凉宫的话里面出现了我不能忽视的事情
花泽……想见我？
怎么可能？
明明她说的那么明确了，想见我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啊
“凉宫小姐，我觉得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在开玩笑呢？”
“当然是因为……”
话还没说完，凉宫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我，替我说出了答案
“因为你在知道她患病以后她对你的冷漠？还是说你们只是合作伙伴？不想跟你建立更深的羁绊？”
“……就是这样”
凉宫听到我的确认后，猛然间开始哈哈大笑起来，好似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一样
我不明白她在笑什么，但是这种笑声让我很不舒服
“凉宫小姐，你这样做真的很失礼”
“抱歉抱歉，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真好玩”
凉宫用手抹去了笑出来的眼泪，用手在自己的胸口上抚了抚，这才抑制住她的兴奋
她端起不知道什么时候送来的咖啡，小小的抿了一口，动作优雅，和某人有着较高的相似度
“花泽老师很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的病情，因为她不喜欢别人用异类或者同情的眼神看着她，所以每当周围的人知道她生病以后，她总会第一时间拉远距离”
凉宫放下咖啡，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
“但其实啊，这家伙很害怕孤独的哦，常常因为太过孤独而暗自伤心呢”
我听出了凉宫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可是这并不能解决当前的问题
“……那也不一定得是我吧，这种事情只能说明她希望有个人陪着她，又不一定是我”
嗯，没错，如果仅仅只是想让我离开，绝对不会说那种话的，他明明是发自内心的讨厌我，如果这个时候还要凑上去，那只能说明我是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是这样的……
当我这么劝说自己的时候，凉宫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你再说什么屁话啊？花泽每天以泪洗面，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一直念叨你的名字，你跟我讲‘又不一定是你？’”
“你说真的？！”
我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
直到发现周围的人正用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我才勉勉强强恢复了冷静，讪讪一笑坐了下来
见到我再一次坐了下来凉宫才继续刚刚未讲完的话
“花泽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女人，就算每天都要吃很多难以下咽的药，就算要进行痛苦的治疗，就算他承担这些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她也从未流过一滴眼泪，羽生结，如果换成是你你做的到吗？”
我没有回答，因为换成是我的话，可能早就放弃治疗在家里面等死了吧
所以她真的很坚强啊，坚强到能用那种冷漠的表情掩盖自己内心的悲伤……
“你知道对于一个要强的艺术家来说，眼泪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吗？如今花泽的眼泪为了你而流，而你居然还在这里自我怀疑？
如果你真的是男人的话，就赶紧给我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啊！放任一个女生为了自己流眼泪，这就是你身为一个男人的处世准则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花泽可真是瞎了眼了”
凉宫的语言很犀利，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刃一样，狠狠的插进我的心里
可是我无法否认她话语的正确性，只能怯生生的向她确认最后一件事情
“……我想问问，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吗？”
听到这句话，凉宫则是露出了一抹冷笑
“你憋了半天就憋出来这么一句话吗？那我问你，骗了你对我来讲有什么好处吗？”
“……或许你只是想拿我找乐子？”
“哎呀呀，原来在你心里我是个拿别人伤口找乐子的烂人吗？真伤心呢”
我没有回复，因为反驳也没有意义，我刚刚说的那番话给旁人一解读，好像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凉宫似乎并不在意，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从包里面翻出来一张纸轻轻地推给了我，然后转过身子打算离开
当她走到一半的时候，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紧紧的盯着我，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我只是来告诉你这件事情的而已，至于要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情，只要不留遗憾就行
不仅仅是你……”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剩我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盯着眼前那张纸，千言万语汇成一声叹息
这帮人怎么都这么喜欢把烂摊子丢给别人啊……
所以到底要不要去啊……
……
“……犹豫了这么久，结果还是来了啊……”
我跟着纸上的地址，来到了一个医院门前
“虽然早就知道了，可是来到她的医院，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呢”
“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吧，就算没有解决问题，听听她的想法总归是好的”
说完这番类似自我安慰的话后，我大步的迈进了医院
……
刚踏入医院的大门，一股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虽说以前也有为了采访来过几次医院，可还是没办法习惯这种味道啊，每次闻到这种味道就会联想到奄奄一息的病人
更何况今天还不是为了采访而来的，而是过来见见一位友人，想到这里，心情好像更沉重了啊……
不行，这么沮丧可不行
毕竟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呢，现在就做出一副失败者的姿态，等一会肯定什么都做不好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迫使自己打起精神
直到所有沮丧的心理被打散出去，我才慢慢的朝花泽的病房走去
……
“呵呵，一点都不紧张，就全权当成看望老友好了，我一点都不紧张，一点都不紧张……”
个屁嘞！我感觉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面跳出来了！我会不会因为心脏跳动过快而直接原地爆炸啊！
所以我为什么要来做这么高难度的事情啊，要不我还是回去……
当这个想法产生的时候，我自己都愣住了
明明是我要来看她的，可事到如今我居然还抱着这么可笑的想法
我不就是因为一直在犹豫，所以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吗，事到如今还想用这种逃避的做法来忽视这件事情吗
更何况这是最为重要的事情，我就更没理由犹犹豫豫的了
你也，不想和花泽就此错过吧
是的，我不想
嘶，果然这种揪心的痛感才能让自己明白内心的所想
好！居然下定决心就不要磨磨唧唧的了！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花泽病房的门……
她看起来有些憔悴，精神状态也不是特别好，如果事实真的和凉宫说的一样的话，那精神不好也是正常的
但是，真正的问题不在这里
我的眼神不由得向下飘去，她肌肤因为白化病的缘故显得异常的白皙，腰肢纤细而富有美感，完全看不出来有病变的痕迹，凸出的锁骨则将整体修饰的恰到好处
以及胸前的……
我就说之前背起来的时候为什么会这么柔软，明明瘦瘦弱弱的，真是人不可相貌啊
什么艺术家啊，这才是真正的艺术品啊
没错，我进来的时候，她正在换衣服
她愣在原地，解内衣扣子的手也因为太过震惊而停在原地，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你要看多久啊混蛋！快滚出去啊！”
紧接着，我的大脑就遭受了枕头攻击，只能讪讪离去
当我在外面念到第三遍静心咒的时候，房间内终于传来了“请进”的声音，我才推门而进
换好衣服的她脸上还带着尚未褪去的红潮，弄得我也有些不好意思，情不自禁的挠了挠头
而她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只不过没有什么杀伤力，只是徒增了几分可爱罢了
“你过来干嘛的，我不是说我们之间没关系了吗”
尽管她的语气十分冷漠，但也掩盖不住内心的害羞和喜悦
真是个傲娇的家伙啊
“没什么啊，我就是从某些不知名的地方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说什么‘花泽老师因为想见你又见不到你，内心崩溃急的又哭又闹，呜呜呜呜呜呜，好可怜哦’，为了不让我可爱的合伙人继续消沉下去，我只能勉为其难的过来看看你咯”
“喂！谁说的啊？！很明显是小叶那家伙吧！我哪有这么夸张啊！”
“啊……那意思就是，你真的有在想我咯？”
意识到自己上套了的花泽露出了懊恼又害羞的表情，见到这副光景，我的嘴角不由的上扬
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你诈我？”
“我可没有哦，我只是让你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而已啦”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才没有这么想……”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不仔细听压根就听不见
不过很可惜哦，在安静的医院里面，这种程度的声音也能听的很清楚哦
而且，我也不打算再让她退后下去了，今天我们必须要做个了断
“你会为了一个合伙人做到这种地步吗？”
“那只是因为我感觉很寂寞而已，能缓解这种情况的人又不只有你一个人……”
“你自己信吗？”
我坐在她的病床前，她的面色潮红，如果不是身上的病号服和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有这么严重的病
虽然刚见面的时候她有些许的冷漠，可是当熟络之后，她的活泼，可爱，一切都展现得一览无余
可是谁又能想得到这么多年来她都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他，而她也只能将自己的伤口隐藏在内心的最深处
而她选择将自己的情感寄托在画作之中，展现给世人，可是就连那象征她思想的作品，也被那些平庸之人曲解成自己想要看到模样
慢慢的，她也不再信任别人，带上了那个遮住本性的“面具”拒绝了所有企图靠近她的人，可是只要活在这个世上，谁又不希望有一个能够理解自己的人呢
只不过她选择的人是我，而又害怕我跟那些平庸之人一样，只会将她视为完美无缺的魔女，所以对我隐瞒了一切，直到被发现的那一刻
她应该很不希望我的形象在她心里崩塌吧？所以她选择将我推开，只要不知道结局，就不会感到失望吧
她虽然被推向万众瞩目的高处，可是周围却空无一人，只能独自感受孤独的洗礼，引以为傲的艺术也不被他人所理解，或许，这就是艺术家与生俱来的“孤独感”吧
认为魔女就是那么的完美无缺的我跟那些平庸之人也差不多吧……
按理来说，发现那些被世人称为完美的家伙的另一面，无论怎么说都会产生一种幻灭感，甚至被欺骗的感觉吧
可是我却没有这种感觉，反而是知道魔女居然也有这么平常人的一面后，发现魔女也并不是那么高高在上
虽然我不是什么天才，但就凭这一点，说不定我能做个庸才什么
他看见我坐了过来，刻意偏过头，不愿意正面看着我
上一次让你临阵脱逃了，这一次我可不会再犯一样的错误了
于是我用双手轻轻抚摸她的脸，迫使她正视我
“你真的觉得，你的寂寞是那些平庸之人能够理解的吗？真是的随便找一个人都可以缓解你的寂寞吗”
“真是大言不惭，明明你也是平庸之人……”
“虽然我也是平庸之人，可是，我也想做平庸之人里面最与众不同的那个”
既然我没有脱离他们的才能，那么，我应该能拥有理解她的能力吧
“什么意思？”
“这还不明白吗？我想要了解你的一切，不仅仅是你身为魔女的骄傲和思想，我更想了解那些被花泽雪菜锁藏起来的东西，隐藏在心里的小秘密什么的？”
“噗”
她仿佛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竟然忍不住笑喷了出来
“喂喂！注意一点你身为艺术家的形象阿喂！”
“干嘛，这也是我作为花泽雪菜最真实的一面哦，再者说了，谁让你把那么大义凛然的话讲的那么变态的？”
“哼，无聊的天才，本大爷可不是什么变态，就算是，那也是冠有绅士之名的变态”
“想要更认真得了解别人，自己也得从中二毕业吧”
她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不是在别人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魔女的微笑”而是作为一个普通人，花泽雪菜的微笑，是真正发自内心的那种微笑
我也回敬了一个笑容，虽然我看不到自己的脸，但应该比以往的笑容都更加美好吧
“很抱歉哦，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对啊，就是这么不自量力的一个人，还说要魔女来依靠你，这是多么狂妄的人才可以说出来的话啊”
“那没办法，羽生结就是这么一个又幼稚又自傲的家伙，不对……你这家伙国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我……我怎么知道！肯定是跟某个精神污染源在一起呆久了，到只是圣洁的艺术家的灵魂受到了污染，我要是从此创造不出好作品那就全是你的问题！”
“这怎么能是我的问题呢？别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能力不足怪在我的身上啊喂！”
“你说谁能力不足啊？”
“谁搭话我说谁！”
“你是要打架是吧！”
“来啊！就你那身板！我一拳下去你估计爬都爬不起来！”
“笨蛋！”
“混蛋！”
我们两个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从一种温馨的气氛，变成了现在这种唇枪舌剑的状态……
“呵呵”
“噗哈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人突然相视一笑，随后慢慢变成大笑
可能，是那颗不安的心终于得到了抚慰，所以从能露出如此安心的笑容吧
“话说，是小叶叫你来的吗”
嘛……反正凉宫也没有叫我保守秘密，那就说明这件事情说不说出去都一样咯，再说了就算我有所隐瞒，这家伙也会从我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到不对劲的吧
毕竟这个家伙从第一次见面就是这么的敏锐呢
于是我将自己这几天的状况和与凉宫见面的情况说给她听
而她用一副“我早就知道了”的表情说
“我就说嘛，你这个榆木脑袋怎么可能突然开窍了，原来是有小叶在后面推了你一把啊”
“没办法，谁让你当时说的话那么伤人，我连最基本的判断都丧失了”
嘛，如果当时的我大脑还清醒的话，肯定就能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最后也不至于让大家都过了这么久难熬的生活
“你的表现就好像那种失恋了的落魄青年哦，看样子你很有当败犬的资质嘛”
“这个时候应该用‘事业蒸蒸日上的企业家突然宣告破产’来形容会更加贴切吧？而且，你的情况跟我差不多吧，怎么好意思说我是败犬的”
“说什么呢？我过的可比你好多了”
“嗯，我信了”
“你完全没信，你就是在敷衍我”
“在职场中要学会怎么敷衍上级，不然是走不长远的哦”
“很抱歉我没有上级这一说法，也无法体会到你那种身处黑心公司的奇怪规则”
“既然这样，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原谅你吧”
“你从我的哪句话看出来我在跟你道歉啊！”
“你刚刚不是说了“很抱歉”吗”
“那也没有道歉的意思！算了，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什么怎么想的？”
“就是陪我去取材什么的”
这家伙的话题转化能力是不是太强了啊……明明两个毫不相关的事情是怎么扯到一块去的
虽然我在心里这么吐槽，可是嘴上还是给出了正经的回答
“还能怎么想，肯定是和以前一样啊”
“你也知道的吧，跟我创造太多回忆的后果”
“我当然知道啊”
她应该想说的是“跟我这样的人，创造太多回忆，指不定我哪天死了，可就全部变成痛苦的过忘了”之类的话吧
可是那又怎么样？我这些天也不止一次想过这些问题，而我如今还站在这里，就说明我内心已经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那你不害怕吗”
“这也不是什么非死不可的病吧？既然能够避免的话，那就好好避免不就好了”
“也是啊……”
“更何况，现在不是你要求我陪你去取材，而是我想跟你去取材”
“你这么说，意思就是我可以不用接受的你采访咯？”
她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坏笑，好像抓住了我语言中的某个漏洞一样
“那是自然，我不想去强迫你做一些你不喜欢的事情啊，比起我的事业我更希望你过得更好一些，当然，我的事业是否存在这件事情还要画上一个问号”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换上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而我只是摸了摸她的头，以此来消除她内心中的不安
“没必要露出这副表情啊，就算没有这件事情，我也迟早要离开那个黑心报社的啊，倒不如说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呢”
可即便我这么说，花泽脸上不安的神色也没有退去，而是怯生生的看着我，可爱的让我不禁想摸摸她
嘛，这种事情现在肯定不能付出行动的，不然我就会被当成变态抓走的，说不定还会被冠上性骚扰的名号，那我这辈子估计就只能去大街上捡破烂了
“为我牺牲这么多，真的值得吗？”
“没什么值不值得的”
看到她一脸不明所以的模样，我决定还是好好解释给她听吧
“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因为我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我真正感受到了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面的意义
我终于能够体会到‘快乐’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也是头一次感受到了被‘关怀’的美好”
虽然我跟很多人接触过，但大部分时候都是带着一种职业使命感去接触的，在接触的过程更多的是考虑有关于工作的事情而并非是自己的内心
只有和她接触的时候，我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我不用为了工作的事情顾虑太多，也不用害怕伤害到她而小心翼翼，那是一段真正的，我所怀念的时光，以至于当我失去它后，我还一直想追回这种生活
证明？我离开花泽之后的落魄生活，我觉得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所以我很想和花泽一起去寻找灵感，哪怕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邀请我，我也不觉得她能够替代你的位置，当然，世界上能比魔女优秀的人也没几个了吧”
这就是我内心中最真实的情感，也是这些天一直堵在我心里的不安，如今把这些全盘托出以后，总算是让心情舒缓了许多
“确实啊，毕竟我可是魔女，能跟我一起找灵感可是你的荣幸啊，你可别就此喜欢上我了啊”
“你还是那么自傲，所以我要把后半句话说出来，跟你一起找灵感的原因还有一点，我怕就你这小身板，到时候风一吹就倒了，没有我在旁边确实让人放心不下呢”
“都说了不要把我当病患啊你这个混蛋！”
他伸出了小小的拳头，一拳砸在我身上，不知道是因为感染的原因，还是单纯的收敛了力气，这一拳远远没有以往来的痛
不过我还是用极其夸张的演技装作很痛的样子，抱着受伤的地方哎呀哎呀的叫着
刚刚还嚣张跋扈的她瞬间慌了神，连忙用手抚摸刚刚捶打的地方
“没事吧，我明明控制好力度的了，抱歉啊……”
“我骗你的，就你那点力气，给我捶背都不够，怎么可能打痛我”
“你这家伙！”
花泽彻底被我惹恼了，跳起来后双手同出，瞬间抓住我的脖子，同时嘴也没停歇着
“好玩是吧？犯贱是吧？今天掐不死你我跟你姓！”
虽然她的力气很小，可是掐住我脖子总会说话不方便，于是我一边用手保护着脖子，一边不甘示弱的说
“哈，那你今天注定是要跟我姓了，我早就发现了，刚才莫名其妙的说我是不是喜欢你，现在又说掐不死我跟我姓，你这明显是要框我向你求婚啊，明明是你喜欢我吧？不要害羞啊少女，喜欢就要大胆说出来！”
“喜欢你个头啊！”
她手上传来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使我不得不花全部身心保护我的脖子……
闹了好一阵后，我们两个才冷静下来，两个人并排坐在病床上，即便是没有什么交流，可是也不会觉得尴尬
深秋的清风从窗外抚来，明媚的阳光控制的恰到好处，身边还有一个冰释前嫌的好友，一切都是那么的惬意，让我不禁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个时刻
“我们真的好久没有这么愉快的聊过天了呢”
“原来你还记得时间吗？真稀奇，我这些天可过的是日月颠倒啊”
“你嘴里总是能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词语呢，我当然记得，只不过感觉这几天如同几年一样长”
“看来我们两个一样呢，不过现在就不用担心了”
“我可没答应你继续陪我找灵感哦”
诶？？！
她看到我愣在原地的样子，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噗，跟你开玩笑的啦”
“……有没有人跟你讲过，你的性格真的很恶劣”
“那还真没有哦，毕竟我可是魔女，我说的话就是真理”
“那你的第一次就是我的了”
“不要用这种容易引起误解的词语啊喂！”
看到因为害羞而脸红的她，我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扬
而她愣了几秒后，也回了我一个柔和的笑容
“那么，以后请多多指教，羽生结先生”
“嗯，请多多指教，花泽雪菜小姐”
第五章
如果可以的话，没有人会希望自己患上那种难以医治的疾病吧
我相信她也是不愿意的，毕竟如此有才华，受万人追捧，就算再怎么不被理解，也肯定不会在桃李年华就放弃掉属于自己的生命
更何况现在的她也不是孑然一身，有我陪在身边的话，应该更加希望自己多活一段时间吧
这么说可能会有些自傲……真奇怪，以前的我八成会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调味剂，什么时候我也变得这么自傲了？
一定是受到了某个知名画家的影响，导致我原本圣洁的思想受到了侵蚀
不过，应该有不少人会期待受到这样的侵蚀吧
不过拥有这种思想的人注定不会被她所接受，能早点结束一场不切实际的梦想，从某种方面来讲真是幸运呢
自从上一次游玩受伤之后，她就一直住在医院接受治疗，但是从反馈的情况来讲，似乎并不是特别乐观
所以像出远门这种事情也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所以说即便是我们恢复了以往的关系，可是还是没有一起出去找灵感
不过能在医院好好养病总归是好的，所以我也并没有抱怨多少
拜她所赐，原本就对我有些许意见的藤野先生经过那件事情以后，顺理成章的将我从报社中赶了出去，我从此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无业游民
不过话说回来，无业游民和自由职业，感觉很合适的样子，虽然听起来好像只有“无固定工作场所”这一点有些许相像吧
不过我暂时并没有找工作的打算，一来我要花一些时间来整理一下工作失败的原因，以免下一次再犯同样的错误
二来就是因为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想多花一些时间在她的身上，有个人陪着总比一个人闷在病房里面好吧？说不定还能促进治疗的进度呢
再加上我现在并不是特别缺钱，所以完全没有找工作的必要
实在没钱，她也说了可以提供一些经济上的帮助，但如果不是走投无路的情况，我还是不想接受这份恩情
总感觉如果扯上金钱之类的东西，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十分微妙，对于刚刚修复好关系的我们来讲，就更需要好好去保养这段感情了
我躺在床上，尽力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啊”
这是我意识涣散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
“叮铃铃”
嗯……
“叮铃铃”
什么东西在响吗……
“叮铃铃”
频繁的闹铃声将我从梦境中强行拉了回来
好像不是梦啊……
这个声音好像不是闹钟啊……是电话的声音
我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的全是无边的黑暗
会是谁呢？这么早打电话过来……
我的私人号码并没有给特别多的人，只有藤野先生，凉宫，花泽三个人有我的电话
藤野先生应该不可能，毕竟我早就辞职了，他也没有必要打电话给我，如果只是为了发泄自己的不满的话，那未免有些太幼稚了
凉宫小姐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毕竟我和凉宫只联系过几次，而且联系的内容全都是和花泽有关的，而现在她知道我跟花泽交换过联系方式后，找我的频率大大下降了
那么是谁找我，我想答案应该不言而喻了吧
我顶着迷迷糊糊的脑袋，在黑暗之中循着声音摸索着，好不容易摸到手机，我看都没看就接起了电话
“你很慢诶”
悠扬而熟悉的女声再次传来，将我大脑中的倦意清扫了一些
“你这么早打电话，我没有直接挂断已经很好了”
“喂喂喂！魔女大人亲自打电话给你，你应该感到荣幸哦？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啊”
“如果谁需要这种麻烦的东西就尽管拿走吧，我觉得我可能更需要睡眠”
“不要这么轻易就把好友抛弃了啊！”
我无视了她的哀嚎，对于这种扰人清梦的家伙，一点点必要的惩罚还是要有的
她平时就是一个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人，可她也不会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作剧就可以去骚扰别人的那种人
既然她这么晚给我打了电话，就说明有相对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讲吧
要是这样的话，还是快点进入主题比较好，说不定还能给我留下一点睡眠时间
“好好好，魔女大人，敢问您这么晚联系我这个平庸之人，有何贵干呢？”
“那当然是召唤我最忠实的信徒，让她陪吾感受自然之美，以此来搜寻我的精神”
“说人话”
“明明是你先开始的！”
“那我挂了，晚安好梦”
“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出去找灵感！”
我的嘴角微微抽搐，我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东西
“现在出去找灵感？”
“嗯嗯，你快点来医院接我！不对，你应该没有车吧？要不算了？”
“……虽然买不起汽车，但是机车我还是有的”
有时候她无意之间说出的话还是很伤人的……
“现在已经深秋了诶？你确定要开机车过来吗？”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决定还是不过去了，晚安”
“对不起，就算是机车也没事！请你务必过来！”
还没等我回复，她马上就挂断了电话
这是不打算给我反驳的余地啊，真是个任性的家伙
不过倒也没差，反正自打跟她扯上关系之后我就没打算过回平常的生活，毕竟对方可是万众瞩目的魔女，如果不抱着这样的思想的话，估计每一天都会过的十分痛苦吧
更何况我也有一段时间没跟她单独出去过了，说实话我也有些期待这次的旅行呢
……话说以前的我是这样的吗？
呵，谁知道呢
虽然有很多想问的事情，那也只能等见了面再问吧
我从衣柜中取了几件保暖的衣服，随后转身离开屋子
……
从家到医院的路我已经走了数十次了，即便是周围伸手不见五指，我也能从容应对，至于是谁导致的我想不必多说
我按照指示到达医院后，很快就找了举着个手电筒的她
毕竟没有谁会闲的无聊凌晨三点到医院来吧，所以医院门口也就只有她一个人，即便是不打手电筒我也看的到她，所以她打手电筒的原因我也猜到个大概了
“我说，要是怕黑的话就没必要约着晚上出去吧”
听到声音后，她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声音的主人是她熟悉的人，然后才慢慢的朝我靠近
“吵……吵死了，如果不是有特别想看的东西，我才不会大晚上出去呢”
“怎么，你穿成这样，是打算跟我一起当雌雄大盗吗？”
这不能怪我在别人慌张的时候不顾及别人感受而是率先吐槽，而是她身上的衣服太过可疑了
本来就是夜晚出行，她却身着一身黑色的长袖长裤，像极了某些低廉战国电视剧里面的忍者，如果不是那标志性的白发和肤色，我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可以和夜色完美融入而进入隐身状态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样那还不至于引起我的吐槽
问题是我为了让自己显眼一些，特地穿了平时都不舍得穿的白色西装……
这么一黑一白的组合在夜晚说不上是天作之合，但是可疑人员的名号估计是很容易坐实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本来就没有多少保暖的衣服，如果为了穿的好看一点而不注重温度的话，只会让病情更加严重吧！”
“你说得对，为了表示我的歉意，这件外套借你穿穿吧”
我将自己多拿的一件紫色外套递了过去，原本是害怕她为了好看不注重温度，但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这……这样啊，难得你这么用心，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吧，谢谢你啊”
“请不要在我的外套上面留下口水或者其他未知液体哦”
“我收回我刚才的感激！你真差劲，变态！”
她又抄起那小小的拳头朝我打来，不过介于杀伤力为零的缘故，我并没有躲闪
等到她将自己内心的羞耻全部发泄完后，我才开口询问
“穿着的问题先放到一边去吧，你还没告诉我要去哪里呢”
“这是个秘密哦，毕竟可是魔女大人最想去的地方，如果这么早就公布答案的话，只会让节目变得很无趣吧”
“……我们是在参加什么真人秀吗？是不是周围还存在什么隐藏的摄像头什么的？”
“真人秀……是什么”
她歪着头，大大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果然是一个艺术家，对真人秀这种娱乐性质的节目应该不会感兴趣吧，或者说如果她突然跟我讲起有关于真人秀的事情，我真的会被吓一跳的吧
“不过你要是不告诉我准确的地址的话，我怎么带你去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早有准备……”
她从黑色的裤子里面掏出了一张略微发黄的纸，看起来好像有些年代了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在乌漆麻黑的环境中摸到口袋的，还是说这其实是什么异次元口袋？只是我没法理解而已？
……开个玩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感觉魔女就不会是一个称号而是一种职业了
“酱酱！花泽老师的秘密小地图！”
“……就算你用这种可爱的语气说出来这番话，也不会为此赋予上什么神奇的魔力的哦？”
“这我当然知道，不用你提醒”
她鼓着脸将头转到一边去，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可是手还是将那张纸递给了我
我伸出手戳了戳那鼓鼓的脸，她马上就流露出害羞的表情，扭扭捏捏不愿意看我一眼……
开玩笑的，这都是我的幻想罢了，如果我真这么干了，估计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所以真实的情况是，我从她手中接过了纸张，然后开始细细观摩
地图的画风十分可爱，其中一些重要路段也用不同的颜色标注了，虽然说不如专业的地图那般详细，可是还是能看的出来制作人的良苦用心
“这是你做的吗？”
“那当然，都说了是我的秘密基地，肯定只有我才知道在哪里啊”
“很可爱哦”
“唔……”
她突然发出了一声怪叫后，连忙用手捂住嘴巴，蹲在地上呜呜咽咽起来
我被她这莫名其妙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不会是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吧？如果是这样那可出大麻烦了
我赶忙从机车上下来，想要看看情况
“不，不用！”
她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伸出来一只手示意我停下
“你就在那里，我自己缓一缓就好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现在这个情况按她说的做应该不会有问题
于是我扶好机车，默默的矗立在旁边，如果真出什么状况了，我也能从容应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造物主好像刻意戏耍我们一样，让时间的流逝变得异常缓慢，不知道去过了多久看到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我才松了一口气
“你刚刚怎么了？真的很吓人诶？”
我赶忙询问刚才的状况，可是不知道哪里又触怒了她，我的背上狠狠地挨了一拳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还不是你搞什么突然袭击！”
“袭击？”
艺术家的用词都那么有深意吗？这种难懂的话为什么要跟我们这些平庸之人说啊？
“不理解就不要理解了！快点开车笨蛋！”
“为什么要突然骂人啊……”
“你管我？！笨蛋笨蛋笨蛋！”
“真是任性的家伙……”
小声嘟囔之后，我扶着她上了车，随后按照她给的地图开始了一场“夜游”
……
行驶了一段时间，我才发觉我们去的地方有些偏远，道路越来越崎岖，为了她的安全我刻意放慢了速度
虽然我很想拿手机确认地点，可是这样就意味着我们的停在路边，考虑到身边有一个病患，这个做法就直接被我否定掉了
“你确定我们没走错地方吗？”
“嘛……我也不知道，但要是按照地图走的话应该是不会出错的吧”
“你自己都没有信心啊……难道你没去过那个地方吗？”
“肯定没去过啊，那个地方只有晚上才有去的意义，我又怕黑，小叶也不会带我去，所以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我看不到她的脸，但是根据她的语气判断，这家伙现在应该是满脸得意吧
“亏你能把一个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称为自己的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肯定要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不然怎么称之为秘密呢？”
“这种歪理从你嘴里说出来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可信度啊……”
“可能你在潜移默化的时候被魔女感染了吧？”
感染是什么玩意？
即便过了这么久我还是没习惯这家伙嘴里面冒出来的奇怪的词汇
不过我并不打算去理解，所以也没差了
我看了看手中的地图，看起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我不由得有些担心
“看起来还有好远的样子，考虑到游玩和返程的时间，回去以后应该都天亮了吧？”
毕竟我们只是偷偷跑出来的，如果让小叶或者主治医师知道的话，估计会被狠狠的责骂一顿吧
更何况上次没有报备就去出旅行，结果造成了严重的后果，这些教训让我不得不重视这一点
“没差啦！反正我本来就打算在那里呆到天亮再回去，至于医院那边的事情就不要管啦！每天被关在那个房子里面太无聊了！我是魔女！魔女！又不是哪里来的重犯！”
“你偶尔也会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话呢”
不过我也能够理解，如果换成是我的话，估计我在就憋出心理问题了
“更何况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如果在死之前都带着拘束和遗憾的话，死了估计也不会瞑目吧？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不能跟那帮人一样，你要顺从我，陪我去完成我的心愿！”
她的语气没了以往的活力，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忧伤
似乎是最近的治疗不太顺利，而夜晚也容易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情，再加上我们冰释前嫌，成为了真正的“盟友”后她也放下了对我的防备，她头一次露出了消极的状态
毕竟要一直装作一副乐观的姿态，换成是谁都会累的吧
“如果感到不高兴，你可以靠在我的背上哦？虽然不知道这么做能不能让你好一点就是了”
“可以吗？”
“如果不愿意的话我就不会提出来了”
她没有搭话，沉默了几秒钟后，她贴到了我的背上
“谢谢……”
她发出了很小的声音，不过还是被我迅速捕捉到了
“不用太担心，只要好好治疗的话，一定会没事的”
“这种事情不好说吧？”
“肯定会没事的，毕竟你说过要让我成为艺术家的，这都没有实现你死了会安心吗”
“不得不说，这种安慰人的话，全世界估计也只有你说的出来了吧”
“身为最特殊的人，我自然要说出最特殊的话来”
“特殊的人在职场会很不受欢迎的哦”
“这点我深有体会”
好奇怪的感觉啊，跟一个不一定拥有未来的人去谈论有关未来的事情
也不知道于其中的欢快有几分是真实的呢……
……
“酱酱！这就是我的秘密基地！”
刚刚到达目的地，她马上就从车上窜了下来，朝着远处跑去
这次夜行的目的地是一个废弃的公园，看到设施的生锈状态，估计废弃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至于废弃的原因，我想我也能猜到个大概了——这座公园建在远离市区的半山腰，不仅位置偏僻，而且也并没有太多吸引人的地方——硬要说的话，在这座公园的边上，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风光
所以说无论是出于娱乐还是观赏，这个地方都不是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
看到欢呼雀跃的她，我叹了一口气将机车停好，缓缓跟上她的步伐
“容许我扫个兴，你选地方的品味跟你艺术家的身份完全不符合啊”
“那只能说明以你的品味还不足以理解魔女的思想，你还差得远呢孩子！”
“我已经无力去吐槽你的话了”
她坐在了悬崖边的石砖上，回头看了看我，顺便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看样子是要我坐在旁边……
我似乎明白这个公园被废弃的真正原因了……
虽然有点危险，但毕竟是她的请求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坐在了她的旁边
周围是许多废弃的旧物件，这里的出空气十分清新，不知道是因为远离城市，还是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
视线可触及的东西，除了她那宛如艺术品一般完美的侧脸，还有一幅由星空和城市烟火所组成的华丽的画作
“我收回我的话，你的品味确实毋庸置疑”
俯视过去，下方是人间的点点烟火，尽管已是凌晨，可依然有零零散散的车辆行驶，仿佛一个小小的星空一样
而笼罩在城市上方的，是一座真正的，壮观的星空
广袤无垠的天空没有一片云彩，数不尽的星星耀眼夺目
两者相结合，形成了一幅真正意义上的艺术品，那是大自然和人类联合创造出来的艺术品
“世界上最优秀的艺术家从来都是大自然，魔女什么的也完全不及它半分啊”
“说出这么谦虚的话，可真不像是你啊”
她偏过头，脸上满是笑意
“要知道，就算是再怎么狂妄的艺术家面对大自然，都应该保持最基本的敬仰”
“以前可能不是特别理解，但现在我可能明白了”
就这一片夜空，那是人类这辈子都无法触及的高度啊
看到她一脸享受的凝视着远方，我突然想起了一个我一直很好奇，但却一直没有时间询问的问题，眼下正是询问此事的良机，于是我开口问道
“话说，你到底是为什么成为艺术家的啊，不可能仅仅只是因为你有才华吧”
“你很好奇吗”
“确实有些在意，不过你要是介意的话可以不用说的”
她朝我眨巴眨巴眼睛，沉思了一会后，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只不过故事远远比你们想象中的要无聊而已”
她用轻快的语气说
“你说得对，我并不是因为有天赋才来走向艺术家这条道路的，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拥有天赋的人，他们也并没有成为艺术家，我也自然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走到今天这条道路的
其实在很小的时候，我还对我的发色感到痛恨，因为它们我在学校里面没少被歧视和欺负”
果然是有这段时间的啊，排异的心理在人类与生俱来的一种属性，在国小或者幼稚园的孩子里面，这点应该尤为明显吧
倒也不是说成年人就没有这种心理，而是大多数人都学会了怎么将这种心理很好的掩饰起来，但是大体上还是排斥的
“所以我也并没有多少朋友，更不用说那种能谈心的人了，可是人总是要抒发心情的，所以我开始尝试做一些一个人也可以做的活动来抒发心情，最后才发现只有绘画最适合我”
“这就是你成为艺术家的原因吗”
“是啊，很无聊吧”
“不无聊啊”
真的是很普通的理由，可是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那么多具有戏剧性的事情，平平淡淡才是常态
而平淡的事情，反而显得更加美丽而真实
“所以我一直想让你也加入我们哦”
“这还不一定吧？毕竟我真的没有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我真不觉得我的能力已经强到了能跟魔女相比较
而她好像并不在乎这件事情，用一种随意的口吻说
“没事啊，以后我可以带着你一起进步”
“呵，我期待那一天”
即便是身患重病，即便不知道是否还能拥有明天，可是这个少女依旧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啊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直到你治愈的那一天——我差点就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到嘴边的时候才发现，这句话的未知性太强了，而且还包容着巨大的责任感，现在的我还没有能力说出这句话
但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我能够堂堂正正的说出这番话，真正意义的陪伴着她
我们再一次仰望着星空，无数的星星在夜空中不断地闪烁着，有些十分显眼，散发着强烈的光芒，而有一些的光芒则是有些黯淡，但依然努力发出属于自己的光
哪怕不被人所重视，他们依旧在用自己的方式宣告自己存在的意义
人类也是这样的吧？即便是再过平庸的人，也会有自己存在的意义
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我不知道——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这么回答
可是自从和他接触以后，我看到了许多不一样的风景，也度过了很多以前从未感受过的快乐时光，我慢慢的发现，我比想象中的更依赖面前的这个少女
在夜空魔力的加成下，她的脸颊显得更为柔美
无论是她的面容，还是脾气她身上的每一点都无比的吸引着我，令我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而那个曾经在我心中出现的，那个从未有过的，被蒙上阴影的情感，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接触中展现了自己的真面目
那是名为——爱的情感
不同于朋友之间的爱，也不是家人之间的爱，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把对方当成异性的喜欢
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呢？可能更早吧，只不过当时的我连自己都没办法肯定，又怎么能去肯定一个从未有过的情感呢？
不过没关系，至少我现在知道了
但这是一段无法被说出来的感情，一段只能存在于我心中的情感
如果我将自己的爱意告诉她的话，她应该会拉开和我之间的距离吧
……说到底应该还是病痛的原因吧？
没关系，我有时间也有耐心去改变这一切，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
“母亲曾经跟我讲过，说人死后都会变成星星，天上每出现一颗星星，地上就会有一个人死去”
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我有些违和感
明明自己的治疗并不是特别顺利，身体也大不如前，居然还能如此轻松的说出有关生死的话题吗
但她并没有注意到我的疑迟而是继续说
“如果说我死了，会是什么样的星星呢？”
“肯定是最亮的那颗星吧，毕竟你可是万众瞩目的魔女啊”
听到这句话，她微笑的转过头来，可和真正的微笑不同，她的脸上有两道泪痕
她……哭了吗？
这是我头一次直视流泪的她，一瞬间就慌了手脚，就连说话都说不清楚
“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还是我做错了什么如果说有冒犯到你的事情我感到十分抱歉，能不能不要哭了”
“肩膀，能借我靠一下吗”
她依然保持的那个柔美的笑容，而眼泪也是一次又一次的流了下来
我微微颔首，我根本无法拒绝梨花带雨的她……不，就算她没有哭泣我也不会拒绝的
得到我的许可以后，她将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看不到她的脸，可应该还是那个治愈人心的笑容吧
“我真的，真的没有看起来那么坚强”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样
“我真的，真的很怕死啊”
我能够理解，即便是对生活失去希望的我，也没有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更何况是这么一个花季年华的少女呢
“但是以前这种情感并没有这么明显，毕竟我从来没有朋友，也没遇到过能够理解我的人，我的人生除了绘画就毫无意义了
当我画出来的画被别人所喜爱的时候，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吗？我以为我终于遇到知音了，就当我打算去跟他打个招呼的时候，才发现他只是把我的画作扭曲成他们想要的意思罢了，甚至有时候我听到的解释与我创作的初衷完全相反”
她的呜咽声中夹杂着愤怒，那是自己心爱之物被曲解的愤怒
“可就算如此，我也没有办法去当面指责他们，我只能一边摆着笑脸面对病痛，一边继续创造这些被人曲解的画作，还要忍受他们所说的什么‘魔女’的称号，被一群不了解我的人这么称呼，本来就是对我莫大的侮辱啊
那段时间我比任何时候都想赶紧去死，我感觉不到一点遗憾，这种人生没了就没了，对于我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
可是现在不一样，我的身边有你，因为有你在，我感觉这个糟糕的人生并不是那么的糟糕，我久违的感受到了快乐的情感”
她的声音不再悲伤，恢复了一些以往的欢快，用欢快的语调发出呜咽的声音，奇怪的让人发笑
更奇怪的是我根本笑不出来，作为唯一一个能理解他的人，如果还在她诉苦的时候笑得出来去，那她未免也太可怜吧
“不知道是不是反噬的作用，现在我比以往更害怕死亡，可是我依然不敢露出伤心的表情，因为害怕死亡的人不仅仅是我自己，还有小叶和你，我已经给你们添了太多物质上的麻烦了，如果在心理上还给你们添加压力的话，那你们就太可怜了
所以我一直在强颜欢笑，我一直在自我麻痹，告诉自己死亡并没有什么好怕的，可是对不起，我真的忍不住了，我好害怕，你能带我走吗？带我离开这个地方……”
我……能做得到吗？
我只是一个平庸到不能再平庸的人，我真的有资格带她走吗？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时候事实不一定是正确答案，我只想把我内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我会带你走的”
“诶？”
她将脑袋从我肩上移开，眼角仍然挂着泪珠，一脸震惊的看着我似乎是没想到我会给她这种回复
“你能依靠的也只有我了吧？如果这个时候我再抛弃你，那你就没人要咯”
“你这话真的很让人反感啊”
她不满的瞪了我一眼，这是她闹别扭的表现
我伸出手将她的头贴近我的肩膀不顾她的震惊，用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头
“你对我而言也很重要啊，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可能早就成为一个自甘堕落的混蛋了吧，是你拯救了我，将我从无尽的深渊的边缘拉了回来，所以无论你需不需要我，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那你不就是赖皮糖了吗？！我到底救了个什么玩意啊！自掘坟墓啊这是”
“那没办法，谁让你要把我这种烂人拯救出来呢？”
花泽没有言语，只是轻轻的握住了我那只空闲的手
她的手有些许的冰冷，却如同渴求温暖一样往我的手心里面钻，而我也轻轻地回握住她的手，安抚着这个受伤的小兽
“哎呀呀，看起来我们好像都没有人要诶？既然这样的话，那本魔女只好大发慈悲的接受你啦”
“谢主蒙恩？”
“什么嘛！你是过来演什么古代剧的吗？”
她的脸上又一次换上了平常欢乐的笑容，要不是她的脸上还有泪痕，我都要怀疑刚刚的那一幕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了
不过无论怎么说，她恢复以往的状态可真是太好了
“所以你可以从我肩上起来了吗？”
“我才不要，明明是你把我的头摁过来的，现在你要负责”
“我没用多大力吧……”
“我才不管，我说的话就是对的”
“可真任性呢”
不过，就算是这么麻烦的性格，也不会让我感觉到反感呢
我们在满天星辰之下紧紧的依偎着彼此，我们的内心也从未有如此紧密贴近过
“诶？难得有悠闲时刻，还是在这么优美的星空下，我们来聊一些恋爱的话题吧”
“噗！你们艺术家的思维能跳跃到这种地步吗？”
不理解，完全不理解！
这到底是怎么扯到恋爱的啊！
“再者说了，我们不是在找灵感的吗？正好有这种人文与自然交接的美好场景，我们来探讨艺术吧！”
“我才不要！这种事情什么时候都能谈，再者说了，我可不希望你那肮脏的思想腐蚀我圣洁的灵魂！”
“咳咳……天好像要亮了啊，我们得赶紧回去了吧？不然被发现可就惨了哦”
嗯，能在如此紧急的情况做出这么冷静的应对，不愧是我
就这种无懈可击的理由，无论怎么样都无法被攻破吧……
“如果是这个理由的话那你就不用担心了，其实早在我们出门半个小时，医院那边就已经发现我们跑出去了，凉宫还特意给我们发消息了哦”
她取出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手机上面显示的是她和凉宫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是对方发过来的
［花泽！你又跟羽生到处乱跑！等你们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喂！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吧！回去被骂的人无论怎么想都会是我啊喂！”
“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好了，反正你以前也没少被领导骂过吧，这种事情应该早就轻车熟路了哦”
这才不是轻车熟路啊！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啊混蛋！
不对，就算再怎么被骂习惯也不会想着怎么被骂吧？！真正有这种思想的是M才对吧！
可我实在没办法打击眼前这个兴致勃勃的少女，只好双手举过头顶做投降状
“后路被堵死了，我放弃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她马上做出了一个代表胜利的的手势，满脸的得意
这家伙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提问，结君有没有谈过恋爱呢”
“我想问题的结果很明显，我肯定没有谈过恋爱”
“也是嘛，如果真的谈过的话也不至于这么愚笨了……”
“我发现你总是会在有意无意之间说出这种看不起我的话诶”
我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其实这也不是我的问题，我从小就不是特别擅长和别人交流，以至于别人高高兴兴享受高中生活的时候，我却连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都没有
上大学以后亦是如此，每天不是上课就是回家打游戏，就连文学社团也是被老师逼着参加的，不过大多数时候我就是一个幽灵社员罢了，天知道我到底是怎么度过那四年的
即便是已经辞职了，我也不太敢相信，那么沉默寡言的我居然能当的上记者，要是让以前的老同学知道的话，估计会狠狠的被吓一跳吧
“但是我可没有瞧不起你哦？我只是很吃惊，像你这么好，的人居然没有人喜欢过你”
“……你这句话更伤人了，但不过认为我好的人可只有你一个哦，该说这是艺术家的奇怪评判标准？”
“不是哦，其实你真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哦，只不过那些人都不愿意主動了解你罢了，所以多给自己一些自信心嘛”
自信心吗……
如果相比于她的话，我确实好像不够自信啊
“更何况，你可是我选中的人，如果你自己否认自己的话，岂不是在说我的眼光特别差？”
“不要说这种容易引起误会的话啊……”
她没有接上我的话，而是靠在我的肩上，静静的注视着远方
真美啊……
我不由得感慨道
我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天空依旧挂满的繁星，那是无数人梦的起点，也会是我们的起点……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微微泛白，一轮红日从天边探出，下面的城市也慢慢恢复了以往的生机
她依然靠在我的肩上伸出一只手，挡住了我们眼前的太阳
“结君，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真少见呢，那个自我意识强烈的花泽居然会在提问前询问对方的意见”
“我哪里自我意识强烈了！我只是觉得接下来的问题很重要，所以我想先询问你的意见”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会认真回答的”
“对此我深表怀疑”
面对怀疑，我只能无奈的摆了摆手
“给予你最优秀的合伙人一点信任吧”
“好吧”
她刻意拖长了语调，显得十分可爱
“呐，你喜欢日出呢？还是星空呢？”
我以为会问出什么更富有哲理的问题，结果是这么普通的问题吗？
不，不对，就凭这个家伙满脸的坏笑，问题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而且既然答应过她要好好回答，那就不能应付了事……
我长吁一口气，将自己内心整理好的答案说了出来
“如果是以前，我更喜欢星空，不过现在嘛，我更喜欢日出”
“你理解我说的话了？”
“毕竟天天跟某个精神污染源呆在一块，多少也会受到一点污染的嘛”
我紧张的心慢慢的放松下来
我还担心这就是个普通的问题，只是我想太多了而已啊
她的脸上再一次出现了那发自内心的笑容，看样子是对我的回答很满意
“我啊，也喜欢日出呢”
我看着这个迷人的笑容，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如果是她的话，我们应该可以迎来真正的日出吧
不过，现在只需要好好享受这黑暗之后的黎明就够了
……
因为她还需要回到医院检查，所以我们草草的结束了这次旅途
“感到快乐吗？”
“嗯，虽然从来没有来看过日出，但感觉不差”
“那就好”
“我就不问你了啊，毕竟是你邀请我来的，怎么可能自己不高兴呢？”
“喂！不要断言我就是很高兴啊！好歹问一问吧！”
“那你感到高兴吗”
“很高兴！”
“我就说没必要问嘛”
“有时候询问对方的情感是很有必要的哦”
“又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呢，明明我比你大”
她再一次哈哈大笑起来，看起来他的高兴并不是装出来的，那我也能够放心了
真美好的一天啊……
最后发生了什么？
最后不出意外的，我被凉宫单独拉出去训了半个多小时
不过看在还生着病，就勉强原谅她吧
绝不是因为我也过的很高兴哦……
第六章
“花泽小姐的病情越来越不乐观了，如果说非必要的话，还是不要让他出远门了”
他的主治医师对着我和凉宫说道，而说到“远门”两个字的时候，还特意瞪了我一眼，让我有些不寒而栗
叫我来的时候说是要汇报一下她最近的情况，结果是过来联合声讨我的啊……
嘛，明明每次都是她邀请我出去的，结果到最后被骂的人还是我啊
不过我也有问题，她现在最需要的事情是好好休息，本来治疗不顺利就导致她的体质下降了很多，还进行长时间的奔波的话，只会对接下来的治疗造成更大的困扰
知道这件事情后还陪她出去的我肯定要负一部分责任的
“是是是，我明白了，我保证不会带她出远门”
面对强权要懂得能屈能伸，能做到这一点的我注定要比那些平庸之人高上不止一个级别
“你别光是嘴上答应啊，如今报告单你也看了，应该也知道事情多么严峻了，如果现阶段出什么意外的话，你应该知道后果的”
我微微颔首，刚刚那番话可不是为了应付了事哦
二人估计是被我满脸的诚恳——应该有吧……所打动了，只是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既然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就好，那花泽小姐的汇报就先这样吧，如果后续有什么新的情况我会联系二位的”
“‘好的，麻烦了’”
我跟凉宫朝医师鞠了一躬表示谢意，而医师也只是点了点头就去忙别的事情了
凉宫转向我，讪讪的说
“那我也要去忙了，花泽老师生病以后，已经很久没有画新作了，现阶段只能将以前的画作拿出来展览”
“你也辛苦了，花泽生病以后，你应该也挺焦头烂额的吧”
其实说到底她最近画不出新作，我还是占主要原因的吧，毕竟这些天不是在出去找灵感就是在找灵感的路上，其频繁程度都让我怀疑我们是不是真的在找灵感
我也没想到会给凉宫造成这么大的麻烦，所以我还是感到很愧疚的
“确实是，不过这不就是身为经纪人的工作吗？”
凉宫露出了一个释怀的笑容，看起来不像是勉强自己
“我好像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啊”
“那倒不至于，毕竟花泽老师自己不想画的话，我们再怎么逼也没有用，还不如让她跟你好好休息一下”
“但无论如何……”
“好了，你是道歉上瘾了吗？有这时间陪我聊天，为什么不去看看花泽老师呢？她最近可是很寂寞的哦？”
嘛，因为不能一直在家里面堕落下去，所以最近我开始四处寻找工作，再加上她平日要进行数不胜数的治疗，我们两个的空闲时间经常被错开，见面的时间也减少了很多
以前长期见面的人，哪怕只是一天不见都会感到寂寞的吧？更何况是她这种天天被关在医院里面的人呢
这么说我确实应该去看看她了
只是单纯的照看病人哦？才不是我也感到寂寞了呢
“这么说也是，那就祝凉宫工作顺利吧”
“承你吉言，下次见”
“下次见”
等到凉宫消失在医院的转角后，我才慢慢推开她病房的大门
“太慢了太慢了！我等的都快无聊死了！”
半只脚还没迈进去呢，就听到她不满的抱怨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走进去后将大门关好
“你是小孩子吗？如果没有大人陪同就活不下去了吗？”
面对我的吐槽，他也是毫不犹豫的就怼了回来
“哪有放任小孩子一个人这么久的大人啊？这种家伙绝对会被社会清除出去的吧”
“很抱歉哦？我就是这么一个糟糕的人”
她的脸色有些惨白，但胜在还有些精气神，不过看到她还有精力跟我开玩笑，我才得以松口气
我将手上提着的水果放在桌子上，从旁边的抽屉中取出了水果刀，轻车熟路的削好了一个苹果
真是奇怪，以前对刀具不怎么敏感的我现在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削皮的动作了？我想着一切应该拜某个人所赐
“水果，要吗？”
“本来不是很想吃的，但考虑到你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情，所以我要吃”
她从我手中夺过了削好的苹果，好像生怕拿晚了就被人抢走了一样
看到这副模样我有些忍俊不禁，虽然我马上就换回了原来的表情，可是她似乎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一瞬间，随即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瞪着我说
“你又在笑什么？”
“我只是在想当初那个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魔女大人跑哪里去了，现在居然抢着别人手中的东西吃”
她猛的一愣，突然身体开始颤抖起来，随后迅速用枕头挡住了自己的脑袋，可是未被遮掩耳朵却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
久违的看到她娇羞的一面让我十分怀念，忍不住想要再逗逗她
“怎么回事啊魔女大人，现在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害羞成这样吗？”
或许是太过害羞的缘故，她好像要将体内的羞耻全部倾吐出来一样，用着不可思议的音量叫喊着
“你管我？！”
“在医院里面大喊大叫是要被抓起来的哦？”
“唔……”
羞耻心褪去过后，恢复理智的她意识到自己刚刚确实太过大声，连忙用手捂着嘴巴，这个动作不由得增加了她的几分可爱
虽然我很想再逗逗她，不过还是就此收手吧，如果太过分的话他估计就不会理我了
我静静的坐在床沿，等待她恢复正常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从枕头的遮掩下露出一只眼睛，眼泪汪汪的盯着我
“结君有时候真的很坏心眼呢”
“嘭！”
发出这个声音的并不是其他东西，而是我来源于我的内心
为什么要做出这么可爱的动作盯着我啊……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整个病房都弥漫着一股酸甜的气息
讲真的，下次这种两败俱伤的事情还不要做了……
等到两个人都恢复正常之后，交流才得以继续下去
聊了一段时间后，她的精神状态都很好，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患有重病应该有的精神状态
但无论怎么说，有精神绝对是好的，我不禁喃喃自语
“你看起来状态还行啊，好好休养一定可以康复的”
“我看起来真的很好吗？”
她的眼里满是失望，按理来讲医生应该不会跟她讲治疗的状况，可是她的样子仿佛什么都知道一样
我不忍心看到她这副模样，可是又没有勇气将事实告诉她，只能强颜欢笑，做出一副乐观的模样来
“当然，治疗很顺利的”
“你骗人”
她斩钉截铁的否定了我，不等我解释，就再一次开了口
“上次旅行回来之后，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以前还能出远门，而现在光是走两步就感觉到很疲惫”
“……”
“无论是主治医师，还是你和凉宫，无论每个人都跟我讲治疗很顺利，可是我自己的身体我不知道吗？如果治疗很顺利的话，我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在这里躺着了吧？”
她的表情风轻云淡，语气中也透露出一丝的淡然，和她口中说出的事实截然相反
我很想开口去否定，可是既定的事实我又能怎么去否定呢？
用谎言和欺骗堆积成一个又一个的“保护层”，试图去保护受伤的人，可是这样的保护真的是他们想要的吗？
我不知道，所以我只能选择沉默
也许是意识到我的沉默另有深意吧，她也不在步步紧逼
“算了，我也不想这么咄咄逼人，毕竟你的本意并不是想要害我，只不过想让我放松一点而已”
本来应该是我来给予她安慰，让她能够更好的正视自己的疾病，结果现在反过来了啊
如鲠在喉的感觉让我十分难受，最终只能吐出一句道歉
“很抱歉……”
她无奈的笑了笑，脸上并没有半分惧意和恼怒，完全看不出来这是前几天那个恐惧死亡的少女
现在的她满脸的淡然，不知道是放弃了对生的希望，还是已经对死亡这件事情感到释怀，但无论是哪种，都无疑是很沉重的
也许是打算结束这种沉重的气氛吧，她猛的一拍手
“好了，作为魔女所认可的男人，你可不能一直露出这副消极的表情啊！如果真的感到抱歉的话，那就陪我出去吧！”
“不行”
如果是别的什么请求的话也许我会答应，可唯独这个不行
“为什么！老是闷在这里真的很无聊的！偶尔也要让我多出去转转啊！”
“如果是你的话肯定又要去那些奇奇怪怪的地方，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你在做这么多剧烈的运动了”
“我就在附近转转就好……”
她的眼里含着眼泪，可怜巴巴的望着我
不行哦，哪怕你用这种表情看着我，这种事我也不会答应的哦
“那也不行，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的休息，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再出现什么……”
“让她去吧”
一个不属于她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放我这在疑惑的时候，才发现凉宫已经推门而入了
花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
“小叶！”
我对凉宫的出现感到震惊，更为震惊的是一向反对花泽出去乱跑的她，如今却站在了对立面
“你不是有要事要忙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是回来拿东西的，只是凑巧听到你们在谈论这件事情而已”
凉宫走到床头，从柜子中掏出来一把钥匙，在我面前晃了晃以示清白
我从来没有对这件事情感到怀疑，毕竟相处这么长时间凉宫的为人我还是明白的，但我感到怀疑的是另一件事情
“花泽现在的情况你应该最清楚的吧？在这个节骨眼让她出去，你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
“首先，我并不觉得一直把病人关在房间里面对治疗会起到有益的作用，相反只会让病人更加烦躁，从而阻碍治疗的进行”
凉宫不慌不忙的掰着自己的手指头，仿佛做好了什么决定一样
“其次，你的语言有问题，最了解花泽老师情况的人不是我，而是她本人，你觉得她本人会做出一些不利于病情的事情吗？”
“对此我深表怀疑……”
毕竟这家伙一直是我行我素的，要我突然相信她确实有些难度
“最后，我说过的吧？我不想让你们两个人留下遗憾”
说到这里，凉宫的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悲伤和释怀，好似看透了什么事情一样
“我原本也想着是只要好好治疗，别的什么事情都不用管，可是我们都忘了一件事情啊”
凉宫顿了顿，继续接道
“花泽这辈子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约束，哪怕过的一塌糊涂，哪怕做出的是错误的决定，但那都是她的选择，我们这些外人根本无权干涉啊，与其让她的人生充满遗憾，倒不如放开手让她好好疯一把”
我痴痴的愣在原地，那个向来成熟稳重，无论什么事都会按着“最佳路径”行驶的凉宫，居然在这个时候说出了像花泽那样任性的话语
花泽激动的看着凉宫，脸上是藏匿不住的感激
“小叶……”
“没办法啊，谁让我的主子是一个调皮又任性的家伙呢？身为经纪人的我多多少少被影响一点也是正常的吧？羽生？”
我不知道，这种行为无疑是愚蠢的，可能也会因为走错这一步路，而导致满盘皆输
那不是我想要的结局，可是我却找不到任何话语去反驳他们
或许是看到我还在纠结，凉宫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
“羽生，有时候人生的路不需要走的那么聪明，事实上，很多人就是因为太聪明反而走了很多弯路，乃至迷失在路上”
凉宫放开了我的肩，凝视着外面的朝阳
“人本来就是不聪明的不是吗？人的一生也会做出无数错误的选择，可恰恰是这些愚蠢和错误，编织出了一个又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生
我们本来也不是什么全知全能的人，也没有资格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反正那都是别人的人生，把选择权交给本人不就好了吗？”
明日的光辉从窗外照进，使整个房间变得光彩夺目
居然大义凛然的说出这么离谱的话来这两个家伙真是肆意妄为啊，这种人居然也能被那么多人所敬仰，难怪说人都是愚蠢的啊
在他们的注视之下，我也慢慢确定了内心的想法
那我，偶尔也放弃理性的思考，陪他们疯一把吧
“哎呀呀，没办法呢，跟两个这么不靠谱的人在一起这么久，我的理智也被慢慢侵蚀了呢？也做不出什么比较好的选择了呢”
看到我们都肯定了她的思想，花泽高兴的差点跳了起来，我和凉宫看着欢呼雀跃的花泽也只能无奈的相视一笑
“羽生”
“嗯”
“花泽交给你了，照顾好她”
“这点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的”
就这样，三个不靠谱的人就这么达成了共识
……
深秋时节，曜日依旧挂在天边，散发着不那么炎热的光芒，大风拂过，带来的寒冷却好似寒冬一般，作为一个比较惧怕寒冷的人，这种天气属实算是一种折磨
不过繁闹的人群并不会因为寒冷而减少，熙熙攘攘的人群也凸显出东京的繁华，即便只是一条普通的商业街也能被堵的水泄不通
虽然我以前经常往那种人多的地方跑，可那都是出于工作的需要，而且周围全都是同行，所以还能容忍
“我还真是不习惯这么热闹的地方啊”
她一脸苦笑，看起来我们两个不擅长的东西是一样的啊
“没办法啊，我们也没办法去太远的地方不是吗？像游乐园什么的对于我而言太过刺激了，像这样普普通通的逛逛街也挺好的”
“这么说也是，既然这样那我也只能忍了吧？”
“别一脸不情愿啊，毕竟你是在跟绝世美少女约会哦？而且还是魔女这个级别的，换成一般人这辈子都不一定有这个运气哦？”
“代表月亮消灭你？”
“不要再玩梗啦混蛋！”
她猛的给了我肚子一拳，不过这种软绵绵的拳头于我而言杀伤力为零就对了
不过抱怨并不会让人数突然减少，所以我们依然只能顶着喧闹的人群，漫无目的的行走着
但也不能这么一直魂游下去啊，没有目的地就代表着我们要不停的忍受人群的拥挤，所以我决定先问问旁边的主谋
“话说，你还没说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呢”
“当然是……诶？”
话音未落，她的身边突然窜出来一个赶路的上班族，粗暴的用身体撞开一条路，然后快速逃开
而她的体质本来就不好，被这么牛高马大的人撞一下，身体马上就失去了平衡，径直朝我倒下
我连忙伸出手替她稳住身形，好在我平时天天在外面跑，所以体质还算可以，如果换成她的话，估计我们两个人都得摔倒吧
她的身体软软的，就这么贴在我的身上，身为一个平庸之人，自己喜欢的女生离自己那么近，换做是谁都会心跳加速的吧，只希望她不要发现，不然就太丢脸了
平复心境之余我瞥了她一眼，发现她的脸也变得通红
看到这的我反而冷静了一点，看样子紧张的人不只是我一个啊，不过一直这么抱着也不好，于是我慢慢将她扶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眼睛中略带遗憾
莫非她也想这么抱着？
咳咳咳，别乱想，冷静冷静，别把妙龄少女的真正意图所误解了，不然会被当成变态抓走的
两个人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原地，也不说话，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
这个时候应该赶紧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气氛吧？
“人可真多啊”
靠，明明那么多可以缓解气氛的话，我为什么说了一句这么蠢的话来啊！
不过她似乎还处在紧张之中，所以并没有对我这个充满槽点的话进行吐槽
“是啊，这么多人…真不好走啊”
我点头表示同意，虽然特意避开了早高峰，可是我们似乎忘了今天是休息日，人多也是正常的
本来身体就不好，居然还要来这么拥挤的地方打转，我居然还同意了……
我为自己的疏忽感到懊悔，可事到如今后悔起不到什么作用，关键是要怎么解决现在的窘境
等等……
人这么多，又要保证她不被人群冲散，好像能做的也只有那个了吧……
不过她真的能接受吗？
我惴惴不安的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好像也在犹豫些什么，最后猛的出了一口气，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然后朝我伸出了白皙的小手
“那…那个，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如果因为人太多被冲散就不好了，我…我想牵着手应该会好一些”
她的脸上挂上了一抹绯红，暂时掩盖住了病殃殃的面容，比平常看上去多了几分活力
看到她满脸娇羞的模样，我反而放松了许多，况且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给我们犹犹豫豫的了
她的外貌本来就足够吸引眼球了，而我们两个又在路中间站了好久，在旁人眼里我们应该是两个在中间放闪的笨蛋情侣吧
我长长吁了一口气，鼓起勇气牵起了那只手，被触碰到的她身体微微的颤抖，但意识到那只手是我的后，才慢慢放下心来
“快…快走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们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啊？”
“没事，刚刚我已经想好了，有个地方必须带你去一趟”
“既然这样，那你带路吧”
而她这个时候回过头，看起来是调整好了心态，用着调皮的语气问
“你怎么不问我要带你去哪里？万一我把你卖了呢？”
“首先，以你的性格，就算我问了你大概也不会回答，所以还不如省点力气跟着你走就对了
其次，就咱们两个的体质差距，谁卖谁还不一定呢”
“唔，真恼火，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不过话说魔女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喂，不要自顾自的就商量要把我卖了啊！”
……
穿过了繁华的商业街，我们走到了一个隐僻的小巷子里面，看起来是一条住户街，还有不少人从里面钻出来
她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轻车熟路的带着我来到一个房子面前，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随后让出一条道
“酱酱！”
“我不理解你为什么开个房门都想表现的好像什么稀奇的事情一样，莫非你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我也不是平白无故就这么吐槽的，主要是这个房间确实奇怪
“我说，你这房子连个窗都没有，你不会感觉很闷吗？还是你的吸血鬼体质已经严重成这个样子了？”
没错，我这么吐槽的原因是，这个房子居然连最基本的窗户都没有，就算外面是白天，里面不开灯也什么都看不清
如果是作为居住用的房子的话，这无疑是非常不合理的
不对……
如果这座房子的主人是魔女的话，好像也说得过去？
“什么吸血鬼啊！哪里有这么恐怖嘛！”
“那可能就是我的艺术造诣还不够，无法理解你们艺术家对于住处的要求，不过，你这就把我带到你家里面来真的好吗？”
对于我这种不要脸的行为，她也是很乐意给予我一拳作为我乱说话的回报
不过杀伤力嘛……不言而喻
“所以说这到底是哪里？你不会真打算把我卖了吧？”
“怎么可能！你打开灯看看不就知道了？”
嘛……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样子，与其在这里瞎猜还不如亲自打开灯看看
我从黑暗中摸索了好一会，才勉强找到灯的开关
房间的灯被打开以后，屋内瞬间变得明亮起来，里面的场景让我在原地愣了好久
满地都是散落的颜料，将地板染成了奇奇怪怪的颜色，无数型号不同的画笔倒落在水桶中，墙壁上面挂满了无数风格各异的画作，不过从绘画手法来看应该都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四周全是未完成的画作和废稿
就算不说我也能猜出来，这大概是她的画室吧？只不过……
“你这画室……挺潦草啊？”
所展现出来的画面确实太令人震惊了，我的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
而她却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哎呀，这有啥，只要能创作出好的作品就行了，反正每次打扫完不过几天又会恢复原状，小叶找来的保姆都气走好几个”
“你好像对此感到十分骄傲？”
“嗯哼”
她满脸得意的望着我，好像这件事情是什么光荣的事情一样……
算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或许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怎么突然想让我来你的画室了？”
因为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说是来找灵感的，我以为就是跟平常一样出来透透气，比如带我去逛街或者看电影之类的事情，结果是跑来他的工作场所吗？
不过我倒是不介意啦，而且能见识到她的工作场所，也算是更加了解她了吧
她并没有回复我，而是蹦蹦跳跳的跑到一个装满颜料和画笔的盒子边，从中间取出了一副崭新的画具，这才缓缓开口
“你还记得吗？我说过要把你培养成一个合格的艺术家哦？正好你现在也没有工作，倒不如让我来锻炼锻炼你”
……我原本以为她这句话只是开玩笑而已，没想到她真的打算付出行动啊……
虽然我自认为自己在艺术方面并没有什么造诣，可是看到她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我也不忍心打扰她的兴致，那就只好奉命陪君子了咯
我从她的手中接过画笔，放在手上掂量掂量，嗯，果然比相机要轻很多呢
“这可不是你的相机哦，就算你再怎么掂量也不会因此而变重哦”
她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样，双手放在背后身体前倾，脸上是明媚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她来到这里以后好像精神了很多啊，想到这里我的脸上也洋溢起了笑容
“看起来，你真的很喜欢画画呢”
“那当然！”
她处理好了平时用的画笔，端坐在一幅未完成的画作前，虽然嘴上还在跟我说话，的眼睛却从未离开过那幅画作
“对于我而言，画画并不是一份工作，更像是我情感的一种宣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无论情绪多么的糟糕，只要一碰到画笔仿佛一切都会随风而去”
她拾起手中的画笔，一笔一笔的添加在自己的作品上面，那是我从未见过的严肃神情，那是面对所爱之物时才能流露出来的表情，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画作，而是是一个真正有生命的人物一样
我曾见过她无数个隐藏在完美外表下的神情，却从未有过任何一个表情比此刻更让人感到心动
我似乎明白为什么他能走到今天这样的高度了
她从来不把画画当成是一项痛苦的工作，她从骨子里热爱着自己的作品把她们数若珍宝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做好一件事情吧
果然，我还差得远呢
脸上露出的无奈的苦笑，心中的阴影慢慢的被扫去，只留下了一滩宛如湖水一般平静透露的心境
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知为何，我的心中也燃起了创造的念头
我长吁一口气，手中的笔也是不自觉的动了起来
昏黄的灯光营造出暧昧的气氛，寂静的房间内只能听到画笔摩擦画布的沙沙声，房间内宛如一片崭新的天地，将外界的喧哗与骚动全部隔绝在外， 只留下了眼前的一杆画笔，一幅画作，一颗平静的心
我们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富有情感的挥动着手中的画笔，切断了与这个世界的所有连续，仅仅只留下面前那一副未曾完成的画作
据说人在极度专注的时候，会进入一种忘我的境界，想必刚刚的我们就是这么一个状态吧
直到腰部传来一股酸痛，我才意识到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虽然眼前的画作并没有创作完成，可是如果不顾身体的疲惫而去赶进度的话，不仅创作不出好的作品而且还会对身体造成不小的伤害啊
想到这里我将手中的画笔缓缓放下，却发现她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我，旁边是一幅已经画好的画作
看来她早就完成了自己的作品，只不过看到我还没有停止又不忍心打扰，就在旁边默默的观察着我
一想到自己刚刚那副模样被她尽收眼底，一股莫名的羞耻感涌了上来，有些难为情的撇过头去
而她却用着更加浓郁的笑容回复着我的害羞
“想不到还能看到结君这么认真的表情，人生完美了啊”
“我觉得你人生的目标可以设置的更高一些，没必要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面”
“只是怕设置的太高了，却没有时间去实现了啊……”
她的声音非常小，似乎并没有让我听到的打算，可是在寂静的房间内，哪怕是极其轻微的声音也显得无比清晰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对于一个身患重病，未来乾坤未定的人来讲，这句话似乎有些太过残忍了
真的还有希望吗？都过去这么久了，除了一次又一次的噩耗以外，我们没有听到过任何的好消息，她的体质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检查之中慢慢变差，就算真的脱离危险 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吧？
我再一次深切的意识到，人类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只要是不精心保养，随时都会变得支离破碎
虽然以前也做过很多次对应的报道，可是却完全没有亲身经历所带来的震撼感强烈
可能是意识到我的意志突然变得低沉起来，她的脸上露出了安慰的笑容
“我没有伤心哦？只是每次在画完画以后都会多愁善感而已啦，可能是平时太压抑了只有在画完画之后可以抒发自己的情绪哦”
其实你有什么不安的情绪也可以跟我说——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可到嘴边才发现，这句话代表的含义太过于沉重了，现在的我真的有说这句话的资格吗？
我不知道……
不过现在可不是消沉的时候，毕竟她好不容易以个人的名义邀请我，如果还做出一副这样的表情可就太失礼了
看到我紧皱的眉头慢慢舒缓，她也放下心来走到我的身边
“本来说今天想指导你的，可是一碰到画笔就情不自禁的画了起来呢，真是抱歉啊”
“没事，我也感受了一下你的工作，似乎并不比我轻松多少呢”
“那是，你以为我们只需要坐在这里动动脑子就可以画出完美的画作吗？”
“我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哦？”
她捂着嘴偷笑着，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悦
“总感觉这段对话在哪里出现过呢”
“好像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吧？那个时候你对我还挺冷漠的呢”
“毕竟你当时看起来很可疑嘛”
“长的这么可疑还真是抱歉啊”
“没关系，毕竟长相也不是你能控制的嘛……诶？我想看看你画的画！可以吗？”
“你的思维跳跃能力能不能不要这么强啊，我都跟不上你了……不过真是稀奇啊，蛮横的你居然会询问我的意见吗？”
她突然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脸部也因为赌气鼓起了一个大包，恶狠狠的盯着我
“什么嘛！因为每一件艺术品都是创作者的心血啊？如果不经过对方同意就擅自查看或者妄加评论的话，这是对一个艺术家最大的不尊重”
她眼神中有些许的气愤，应该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虽然知道这么做不好，可是鼓起脸的她实在太可爱了，我忍不住用手戳了戳，可还是尽力保持平淡的语气
“我可不是什么艺术家哦？所以也不会有那么多讲究的，既然你想看的话直接看就好了，不过我并没有画完，所以也没什么好看的”
“好耶！”
她像一个孩子一样蹦跶到我未完成的画作面前，仔细观摩了起来
……虽然说了不会在意，自己的作品被她这种举世闻名的艺术家这么盯着看，无论是谁都会感到紧张的吧
不过她并没有因为我的画作没有完成就表现出懈怠的表情，依然很认真的观摩着
我不禁也被她的认真所感染，轻轻地走到他的身旁，一起观摩着我那未曾完工的画作
这是一个金黄的世界，以金黄为主色调的画作展现出无比的柔和，偶尔出现的几个黑色的人影让整个画作显得不那么单调，虽然看得出来创作者很像把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呈现出来，可是手法过于生疏，反而让整个画作显得无比的稚嫩
更奇怪的是，在画作的中间出现了一抹违和感极强的纯白，白色的光团如同凭空出现一样，显得无比的突兀
虽然说比普通人画的要好一点，可是依然称不上艺术的行列，作品并没有什么深意，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孩童将自己的想法描绘出来了一样
唉，果然我还是没有什么艺术天赋啊
当我从深深的自我批判中走了出来，却发现她依然死死的盯住眼前的画，她的眼睛深邃的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虽然很不想打扰她欣赏作品，可如果再不提醒的话，过一会我估计就会尴尬致死的吧
“那个……”
“不错啊！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突如其来的赞叹除了让我受到惊吓以外，更多的是迷茫
她不是那种为了讨好别人就能说出违心话的人，只有被他所认可的作品，她才会这么毫无保留的说出来
虽然这么说有些自夸的嫌疑，但我说的确实都是事实
“一般般啦……跟那些真正的艺术家相比，我这个不过就是一个笑话罢了”
应该只是客套话，虽然被她夸奖很高兴，但我不至于连这个都分辨不出来哦？
“怎么可能，你过来我跟你好好分析一下……”
……
从画室出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夕阳，一抹红霞，遥望天边，被染的火红的云朵密密麻麻的排布在空中，在朦朦胧胧中，可以看见一丝存留的白云
微寒的秋风吹过，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片落叶慢慢，落在我的手心，抬头望去，原本满树的青葱，如今也只剩下了稀疏的金黄，地上的落叶也只剩下零星的几片，慢慢的消失在土壤之中，孕育出下一个崭新的生命
又是一阵风起，带着那片落叶飘向远方，同时也掀起一阵寒冷，如同有意识一般从我的衣领中钻入。真切的寒意让人意识到，似乎已经入冬了
冬季并不是一个让人提得起兴趣的季节，他既没有春日鸟语花香的温暖，又没有夏日充满青春的碧绿，更不存在秋日那充满蔬果气息的喜悦，拥有的只有一片白皑皑的死寂，一切充满生机的事情几乎和冬季无关，大家都只会想到死亡的苦楚
历来的文人墨客也很少有赞扬冬景的诗句……也可能只是我孤陋寡闻罢了
我们默默的走在大街上，刚刚探讨艺术花费了我们大量的精力，但是我们也并没有回去的打算，只是漫无目的的游走在余晖的照耀下
不知是不是上天刻意这么安排，明明应该是晚高峰的时间，商场周围也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或许是太无聊的缘故，我开始有一句没一句朝她搭起了话
“今天过的怎么样？高兴吗？”
“很高兴，毕竟好久没有画画了，真怀念呢，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拿起画笔啊”
她虚着眼，长长的睫毛在余晖的照耀下将整个脸颊凸显的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悯
我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做出这种举动了，从某种角度来讲，也算是一种成长吧
“别说傻话，你还没到死的时候呢，你可是答应过，要把我培养成艺术家的哦”
她抬起头，满脸的笑容下，却掩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楚
“谢谢你到现在还愿意陪着我，我真的从你这里收到了好多东西了呢”
谢谢我？
不，我并不觉得我给了她多少东西，相反，一直是我在索取，如果不是她的话，我可能还是一个被黑心公司所压榨的失志青年了吧
结果反而被她先道谢了啊……
就当我准备开口讲话的时候，她满脸得意的跳到我的面前，伸出一根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
“呐，作为谢礼，我一定会送你一个最珍贵，最独一无二的东西”
她戏谑之中还带着一缕严肃的神情，让我忍不住想要开开玩笑
我故意用手捏了捏下巴，刻意露出一副不怀好意的的模样
“啊……那我可能知道是什么了，真不错啊”
我原本还怀疑自己演的是不是有点假了，可是面前少女的脸瞬间变得通红，赶紧摆手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个！变态！色狼！”
“我可什么都没说哦？”
我无奈的摊了摊手，假装自己很无辜的样子，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后的她更加难为情了
“变态！不过我说正经的，你可要好好期待哦！”
“嘛……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一定会好好的期待的”
她歪着头站在斜阳底下，微风将她的白发轻轻吹起，脸上的笑容洋溢着无尽的青春和幸福
那是世界上最好的艺术品
也是值得我永远铭记的艺术品……
第七章
最近总感觉很奇怪啊，明明每一天都有那么多忙不完的事情，可是内心总感觉好像少了什么一样
从画室回来后的这几天，我开始拼命的找工作，毕竟我总不可能一直我在家里面，靠着她来养我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的自尊心可能会率先碎掉
但正如我所说，在如今的日本，想要找一个工作都是难上加难，对于我这种“劣迹斑斑”的人来讲，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就算再怎么苦恼，人总得是往前面走的，更何况我也不想要某人瞧不起我……
说起她……好像最近并没有听到医院那边的消息啊？以前有情况就跟我汇报的凉宫也突然销声匿迹，不过之前她就说过要帮花泽再去举办一次画展，想必是进入了一个比较匆忙的时期吧
不过既然没有什么讯息传来，就说明最近的治疗并没有朝着坏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虽然这么说很不合适，但是她最近的身体状态都不是很好，光是能坚持日常的治疗就已经足够艰难了，如果这个时候再报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估计也只会收获无穷的失望吧
行走在喧闹的大街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不同的神色，但永恒不变的那神色各异下隐藏着的麻木，他们为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而忙碌的奔波，就连休息片刻都显得十分奢侈
这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同时也是残忍的，她利用华丽的外表吸引无数人来到这里，又残忍的将他们梦想腐朽，杀死，然后用来填充，化为有一道美丽的风景
两个月以前的我也许跟他们一样吧？毫无理想，毫无志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行驶在这个美丽的“梦之乡”前路一片迷茫
可现在的我不一样了，我拥有了自己的理想，拥有了面对生活的勇气，也有了值得珍视的人，我要活得比以往都要好，不光是为了我，也是为了她
哈哈哈，真的是，明明只是我的生活，兜兜转转还是能想到她啊
我越来越无法隐藏自己内心中的悸动，我也越来越想把内心中的想法说出口，所以我才需要赶紧找到一份工作，只有能养活自己才有资格跟她说出我的想法吧
“叮铃铃”似乎是有人打电话过来了，因为最近找了很多工作的缘故，我手机响铃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导致我也没办法在第一时间猜到是谁打给我的了
我从口袋中取出手机，是她打来的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刚还想着她呢，结果下一秒她就打电话过来了，我不敢耽搁连忙接起电话
“么西么西？花泽小姐找我什么事啊”
“……”
电话那头并没有回复，突然降临的沉默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就连正在行走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等到她回话的每一秒都如同一年一样漫长，电话那头传来了重重的叹息，随后那个熟悉而又欢快的嗓音从电话中传来
“你在哪呢？”
她的语气和以往一样欢快，甚至其中还带着一丝亢奋，好像发生了什么好事一样
“我刚刚面试完，现在在回家的路上呢”
“你有空来我这里一趟吗？”
焦急和欢快掺杂在一起，使她说话的语调变得有些奇怪
“怎么？想我了？”
“如果我说想你了，你会过来吗？”
开玩笑的语句被如此正式的回答，弄得我还有些不知所措，等到回过神来，一股莫名的热气涌上大脑
她这句话的意思就好像是真的想我了啊……希望不是我过度解读了
我清咳两声，以此来掩饰内心中的害羞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来的，毕竟我们可是约定好的不是吗？”
“噗，明明哪都已经不当记者了，还遵守那个约定干什么啊？”
是啊，明明我都已经不是记者了，那个魔女的报道于我而言是一点用也没有了，按照常理来说我也不用再遵循约定的内容
可是我才发现，就算以前没有这个约定，我依然会好好的陪在她的身边，陪她去那个让人头昏眼花的艺术馆，陪她去美丽迷人的水族馆，陪她去乡间的小路上漫步，想陪她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情
这不是出于约定产生的情感，而是来源于我——羽生结的内心的想法
尽管知道她随时可能撒手人寰，悄然离开人世，尽管知道我现在所付出的东西，可能永远也没有回报
可那又怎么样呢？正如她所说的一样，人生下来就是愚蠢的，我们的人生也是由无数个不聪明的决定所组成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可以看到人世间的百态
有时候人生的路并不需要走的太聪明，只需要顺着自己的心意行走就对了，事实上，很多人就是因为太聪明，反而走了很多弯路，乃至迷失在那些路上
“喂？还在听吗？如果实在不想来也不用勉强哦？”
等到对方出言提醒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我已经愣神很久了，想必她已经等急了吧
我长长吁了一口气，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后，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陪着你并不是因为约定的束缚，而是因为我想这么做，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算很长，但是我却有一种想一直陪着你的感觉！”
等到所有的话全部说出来后，我才感觉到有一种精神上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我似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不喜欢表明自己的真心了……
要说出来真的好累啊
当我还在等待对方回话的时候，却猛地听见“咚”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一样
吓得我赶忙询问对方
“花泽？你没事吧”
“我我我我我我…我没事！你直接说你来不来不就好了吗？！干嘛说那么多有的没得！”
对方的语速极快，说出来的话如同机关枪一样倾泻在我身上
为什么我说出来真心话以后他会是这个反应呢？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完全理解不了女孩子到底想要什么啊！
这种不明所以的感觉让我很沮丧
“总，总之！你快点过来就好！”
不等我回话，她马上就挂断了电话
听她说的话……好像并不是讨厌我？
算了，有什么事情当面问清楚不就好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加快了行走的步伐
……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还是那么的令人讨厌，再搭配上时不时传来的哭喊声，就总是会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皱了皱眉头，加快了脚步，试图将这些不好的预兆全部甩在脑后
我轻车熟路的找到她的病房，微微叩门，直到里面传来的明快的“请进”的声音之后，我才将房间的门打开
这是我第一次在傍晚的时候来到这个病房，原本雪白的病房如同一个囚房一样，囚禁着奄奄一息的病人，原本圣洁的白色，也显得格外的苍白与凄凉，里面几乎没有欢快的声音，只有一个又一个绝望的消息，无助的呐喊，白色，宛如没有感情的死神一样，流荡在医院的左右
而傍晚的病房却有些许的不同，一缕金色的阳光从窗外闯进，将原本凄冷的洁白染成了神圣的金黄，如同那天见到的麦田一样，总有那种慰藉人心的感觉
床上坐着一个少女，她那缕缕白发也被照耀成金黄色，温暖的余晖照映在她的脸上，好似赋予了她神奇的魔力一样，显得神采奕奕，看不见半分病容。嘴角的那一抹微笑比世间的任何事物都让人感到温暖
见到这副场景，我的脸上也挂上了鲜有的笑容，轻轻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夕阳很美，不是吗？”
虽然话语中说的是关于夕阳的话题，可是她的眼睛并没有离开过我半分
“是啊，可我记得你不是喜欢日出吗？怎么突然又喜欢起一个完全相反的东西了？”
她直直的盯着我，她的眼瞳是如此的深邃而又美丽，如同人们对她的称呼一样，魔女的一切都是富有魔力的，哪怕只要看上一眼，就会深深的陷入进去
“我是喜欢日出的含义，但并不代表我会讨厌日落哦？”
她转头看向远方，华美的侧脸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平日的她总是一副病殃殃的模样，虽然那样也有一种阴柔的美感，却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她凝视凝视着窗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我轻轻的朝她靠近了一点，随着她所看的地方望去
我们没有交流，也没有言语，就只是这么静静的坐着，望着窗外即将落去的太阳，不仅感觉不到一丝尴尬，甚至还想将这一刻永远记录下来
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个画板就好了……
呵呵，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看到美丽景色想到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拿起相机，而是想着用绘画记录下来呢？
呵，肯定是受到某种精神污染了呢……
“要知道，大自然本身就是世界送给我们最大的礼物，也是我们艺术家最为憧憬的事物，人类无论创造出多么华丽多么优雅的作品，在大自然的荣光下也会黯然失色，所以无论是日出还是日落，都是值得我们去好好珍惜的东西呢”
她伸出了白皙的小手，沐浴在夕阳之下熠熠生辉，显得是那么的瘦小，却又是那么的有力
她随即轻轻一握，似乎想要抓住那即将逝去的光辉，可那缕缕阳光却从指缝中悄然溜走，她的眼里没有半点遗憾，只有那几近释怀的笑意
“人们都说，所珍视之物的消散，是最让人感到惋惜的，那么你觉得呢？”
她的脸上依旧保留着那拨人心弦的笑容，可是在我眼里那笑容却多了几分别样的情感
我虽然不是特别敏锐的人，可也不至于连她这句话的弦外之音都听不出来
迄今为止，我们收到的所有消息全都都是负面的，虽然她现在看起来比以往有精神，可是在那一片迷茫，未知的未来，有会发生什么样的意外呢？
突然一股揪心的疼痛从心脏处传来，光是联想到那个场景，我的心就如同被刀割一样，如果真正发生了的话，我真的有能力去接受这个事实吗？
我不知道……
不过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候我应该装作一脸轻松的模样，说着类似“我肯定会带着消散之物的意志，继续走向美好的未来”之类的话吧？
只要像以前一样张张嘴，这种事情应该是很轻松的吧？
“我无法想象那个场景……我应该会很受打击，以至于继续消沉下去吧”
搞砸了啊……明明已经在心里重复了无数遍，可是说出口的时候却还是真正的想法
这个时候还对病人说出这种话，这不是故意要让别人担心吗？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谎言，我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这是为什么呢……
好像是我从来不想去像这种事情……
我从来不愿意把事情往坏的方面去想，倒不是因为我有多么乐观，只是我不愿意面对这种未知的可能性，哪怕知道这种可能性也许不会发生，可我依然不愿意去面对
我比想象中的更害怕失去她，害怕如果我这么想了，也许真就变成现实了，所以我只能选择一味的逃避
可是轮到不得不去面对的时候，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或许我什么都做不到……
呵，真失败啊
心爱之人饱受病痛的折磨，而我却什么都做不到，就连一个像样的回答都给不了
完果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啊
失败者就是失败者，就算再怎么醒悟也永远是个失败者
突然，一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力量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将我从失落中唤醒，她紧紧的贴着我，一只纤纤玉手在我的头上来回抚摸，动作很温柔，如同有魔力一样，抚去了我内心的不安
“抱歉，刚刚看到你一直在发抖，好像很不安的样子，一想到每次你摸我头的时候，我总是会感到莫名的安心，就想试试这样能不能让你安心一点，不过男生应该不喜欢被摸头吧……很抱歉啊，自作主张做出了失礼的事情”
他一边道着歉，一边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原来我刚刚一直在发抖啊
明明痛苦的是她，结果收到安慰的人反而是我呢
我赶忙摁住她的手，不愿意让这仅存的温暖就这么逝去
“不，我并不讨厌，或者说请务必再多摸一会”
可能是知道自己的好意并没有被拒绝，她的脸上露出了天使般的微笑，伴随着窗外仅存的一缕光亮，显得如此甜美而又优雅
“哎呀呀，结君有时候也会想这样撒娇呢”
“请不要把我说的跟小孩子一样啊喂！”
“诶？可是你现在就是像小孩子一样哦？要到雪菜妈妈的怀里来撒娇吗？”
她向我张开双臂，好像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主要我愿意的话，马上就可以享受到她的怀抱
但是我可不会这么做，毕竟真的接受的话，总感觉我的理智值会直接清零吧
而且我觉得这种重要而富有意义的事情不应该在这么一座冰冷的囚牢中进行，等到她大病初愈的那一刻，再挑一个浪漫的地方在做吧
看到我似乎有些犹豫，她也没有做过多纠缠，笑着将手收了回去，用那双夜色的瞳眸紧紧的盯着我，宛如浩瀚星空一般美丽，而又高深莫测
他微微张动朱唇，发出了悠扬而又释然的声音
“我并不觉得一个事物的消亡就一定是这个事物的终点哦？”
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一个事物都不复存在了，什么都无法改变了，还不能称之为终点的话，那到底怎么样才能被称之为终点呢？
以我的思想造诣估计该无法理解这么高深的内容，只能选择默默的倾听，期待着他能解答我的疑问
“无论是什么人，或者是事物，他们的消亡都不会是真正的终点，有些人即便是死了，也依然会有人去歌颂他们的事迹，而有些人哪怕还活着，他也一样不被世人所接受，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他们都不会是真正的消亡哦？”
“我不太明白……”
事实上，从刚刚开始我就一直没理解她说的话
不过他并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而是轻轻的朝我移动了一点，将头放在我的肩上，一股好闻的香气扑鼻而来，让我原本失落的心境有所舒缓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一个东西只要还能被世人所记得，他带来的影响还能影响别人，那么他就不算是真正的消亡”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声，似乎是想给我一点思考的空间
是啊……就算她的肉体消亡了，也终会有人记得她的作品，她的行为，将她的精神永远铭记下去
不过这种铭记能坚持多久呢？十年？二十年？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没有哪一个事物能够在世人面前坚持很久而不被遗忘的，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新鲜感而已……
等等……
既然别人无法永远记住她，那让我来不就好了吗？
如果哪一天她真的撒手人寰了，也有我和两个会永远记住她
只要还被人所铭记，那她就永远不会消亡，对吧
“嗯嗯，结君再一次变得精神起来了呢”
她从我的身上离开，留下的触感却久久无法消失
“是啊，毕竟你都做了这么多了，如果我还一直消沉下去的话，感觉会很对不起你啊”
“哼，你对不起我的事情多了去了，现在才意识到，只能说明你跟那帮平庸之人一模一样”
“就算我是平庸之人，那也是最特殊的那一个，毕竟哪一个平庸之人能有机会陪在魔女的身边呢？”
“是啊，毕竟你可是羽生结呢，被魔女所认可的人，也请多给自己一点自信心啊”
她轻轻的戳了戳我的脸，好似在给我加油打气一样
“你也是，你可要快点快点痊愈啊，我还等着你带我成为艺术家呢，这种状态可不行哦？”
她微微一愣，随后又摸了摸我的头
“一定，毕竟某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要是没了我，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无法反驳，真可恶”
我任由她肆意的玩弄我的头发，她也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我们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紧紧地依靠着彼此，寒冬的凛风时不时从微微张开的窗户中闯进，原本难以忍受的寒冷，也变得不再那么可怕了
窗外的最后一丝光亮，也在时间的流逝中被慢慢剥夺，天空之中寻不到任何一丝光明，就连原本的点点星辰也在此刻全部销声匿迹，天穹如同深邃的墨水滴落在天空一样，充满着神秘的气息
她靠在床边，神情有些许的疲惫
我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虽然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讲，这个时间还算很早的，不顾对于一个病患来讲，差不多也到休息时间了吧
虽然有些不舍，可是也应该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吧？
我轻轻的挪开了身子，站在病床旁边，而他也用恋恋不舍的眼神看着我，似乎也意识到离别的时候到了
“你要走了呢……”
“是啊，毕竟时间也不早了嘛，更何况你是病人，就更需要充足的睡眠了嘛”
她拨弄着自己的手指，经过一天玩乐后的脸显得有些疲惫，再配上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无时无刻不在挑战着我的理智和软肋
不过这可不是心软的时候，如果我留下来的话，这家伙肯定就没法好好休息了，于是我也用满脸的严肃回敬着她
而她则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知道了知道了，你偶尔也会说出这么靠谱的话哦？”
“我发现你其实也会说出这些瞧不起我的话来哦？我一直都是很靠谱的”
“好好好，靠谱的羽生先生要把病人一个人丢在病房里咯”
“没办法哦，等你病好了我再好好陪你，好不好？”
“那也只能这样了……啊对了！”
她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径直的跑到病房的角落，从中拖出来一个巨大的被红布所遮挡的东西
……为什么我之前没注意到这玩意？
震惊之余，我赶忙上前从她手中接过那个神秘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啊？你们艺术家是什么地方都要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才不是奇奇怪怪的东西嘞！上次不是说要送你一副独一无二的礼物吗？诺，就是这个”
她直接扑倒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起来这种运动对她而言还是太过激了
不过我倒是感到很惊奇，毕竟我以为她当时只是心血来潮，没想到还真给我准备了礼物，而且体积还这么大……
“我能打开看看吗？”
“当然可以，本来就是给你的，没必要跟我这么客气啊”
她害羞的点了点头，虽然当着别人的面拆礼物有点不太礼貌，可是被好奇心驱使的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慢慢的掀开红布，将让那个巨大的东西露出它本来的面目……
那是一副巨大的画作，从绘画的风格和技巧来看，无疑是她亲手画的。当然驱使我确认这个想法的还是其中的内容……
“原来真的会有人把自己的自画像送给别人当做礼物吗？”
我将那副巨大的画作展现在她面前，画中的少女和现实中的女孩重叠在一块，不仅让我再一次感叹她绘画技术的高超
“干嘛？这么好看的画送给你你还好意思嫌弃？你去市场上面找破了都不一定找得到第二幅哦？名副其实的独一无二呢”
“我可没有嫌弃哦？”
只要是她送的礼物，无论是什么我都喜欢，又何来嫌弃这么一说呢？只不过……
“这么珍贵的礼物我真的可以收下吗？”
这种规模的画作在市面上可不常见，而且还是出自知名艺术家花泽雪菜之手，其价值不可估量啊，这么珍贵的礼物……
“哎呀！我可是顶着糟糕的身体花了好久哦？你要是不收下的话我可是会很伤心的，到时候可能就直接郁郁而终了”
她用手捂着心脏，脸上露出了调皮的笑容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只能心怀感激的收下了咯？”
“那肯定！来感谢魔女的恩……”
“花泽小姐，检查马上就要开始了哦？”主治医师突然从门口探了个头，打断了我们的对话，突然发觉站在一旁的我，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诶？羽生先生也在吗？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吗？”
我礼貌的挥了挥手
“托你的福，最近过得还行，而且看到花泽这么有精神，我也放心了”
“是…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医师挠了挠脸，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虽然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既然医生不愿意说，那我也不好多问
而且他们马上就要检查了吧？感觉再待在这会影响他们吧？那我还是赶紧离开吧
“好了，既然还有检查，那我就不做过多打扰了”
“嗯，再见”
“再见……”
离开医院之后，我背着那个巨大的画作，漫步在繁华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任然散发着和以往一样的活力和热情，可即便是行走在这样的大街上，我的内心依旧感觉到十分的孤寂
以前的我也曾无数次独自行走在大街上，也曾无数次看到过他们幸福的笑容，那时的我会感觉到孤独吗？
应该不会吧？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会去渴求那些不属于我的温暖，变得这么贪婪的呢？
我不由得看了看背后的画
呵，果然是因为她呢
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估计还在某个黑心公司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吧
真是自私的家伙呢
不过，如果是她的话，到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我抬头望向天空，刚刚还隐匿于云层后的明月，突然冒出了出来，满天的星空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吧？
第八章
“果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啊……”
从一座大楼中出来的我还是忍不住的抱怨，像我这种年纪较大，而且还有过被开除先例的人，果然没那么好找的到工作啊
自从被开除之后，我前前后后向十多家公司投了简历，但得到的回复永远都是“你的简历我们收到了，你回家等通知吧”
而这句话基本都是出于礼貌的说法，如果真的要深究其内涵的话得出来的真正意思八成就是“我们并不需要你，你去找别的公司吧”
虽然这么说有些许的残忍，可是有时候事实就是这样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可是还是会感到心累的啊
冬日的阳光无法提供任何温暖的感觉，照射在身上反而显得有些多余，不过并没有刮风，所以走在大街上也不会觉得有多么寒冷
“话说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花泽的消息了啊？也不知道他最近过得怎么样了，应该有好好养病吧？有没有好好休息呢？”
虽然这么说有一点点管的太多的感觉，可是我也有个四五天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有所担心也是正常的吧？
不过既然医院那边没有通知我的话，就说明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
果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呢，要不等会问一下凉宫吧，作为她的经纪人，对她的情况应该是了如指掌吧
想到这里，我从口袋中拿出了手机，却发现凉宫正好打了个电话过来，时机巧到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监视了……
开个玩笑，且不说根本就不会有人想监视我，就算真的有人愿意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也完全想不到那个人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才来监视我这个毫无背景的无业游民
无论怎么说，先接电话吧
“唷，凉宫？最近过得好吗？”
“羽生，你现在有空吗？不，无论有没有空，都请务必过来一趟”
她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沉，浓郁的悲伤盖过了所有的情感，让我的大脑转动的有些慢了
不过凉宫并没有给我过多的时间缓存，因为她接下来说的话，让我这辈子都无法遗忘
“花泽她……去世了……”
……
光，是惨白黯淡的光，由手部传来的触感，是冰冷而又坚硬的，周围如同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来到了一个没有声音的世界
我一度怀疑我是不是聋了，但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的，凉宫的哭声提醒着我，我还拥有听觉这种东西，可是如果只能听见这种消息的话，那还不如聋了呢
凉宫好像哭的很伤心，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喊是我从未见过的
那我呢？我哭了吗？流泪了吗？伤心了吗？难过了吗？
我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从那种无边无际的绝望之中醒悟一点
这是她的丧礼，就和她平时的处事风格一样，没有富丽堂皇，没有奢华，就连来参加葬礼的人，也只有我跟凉宫而已，干净利落，很符合她的形象
而这，却忍不住让我有些感慨，堂堂魔女，被世人所尊敬的人，所崇拜的人，连死亡，居然也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虽然，这可能是她的意愿吧……就算没有这么嘱咐，凉宫估计也不会邀请别人，毕竟她生平可是最讨厌那些平庸之人了
再次确认到花泽死亡的我有一次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如同被丢落在深海一样，尽管是白天，我却连一点光亮也感觉不到，有的只有无法被照亮的的绝望，和永远无法割弃的痛楚
迷茫的窒息感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手中原本轻盈的盒子，也变得无比的沉重
怎么可能？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存在啊！
明明……明明只是几天没见，明明我走的时候他还是那么的精神，明明约定过等她病好了，就带着我在艺术界发光发热
你为什么？有凭什么一声不吭的就擅自离开？我们的约定呢？明明带给了我继续生活下去的希望，而你就这么不辞而别了？
因为你是魔女吗？因为你跟别人不同吗？所以你就可以这么肆意妄为？
那我呢？你考虑过我吗？你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死去，而我却要承受这些我无法承受的东西啊！
“其……其实，泣……在花泽最后的一段时间，她的情况已经很差了……不过她并不让我们告诉你，而她尽管感到十分痛苦，但面对你的时候，却总是摆出一副快乐轻松的模样……”
凉宫站在我的旁边，一生要强的她，这个时候也哭的梨花带雨，而我的内心却一点涟漪也起不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了我的心脏，我萌声不出任何情感，只能默默的听着
而凉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中也不再带有哽咽
“那天晚上你走后，花泽做了全面的检查，那个时候我们才发现，他的身体早已破败不堪，根本经不起任何触动
我们赶忙为她准备骨髓移植手术，我原本是打算联系你的，可是花泽拦住了我，她说她不愿意让你看到她病殃殃的样子……”
说到这里，凉宫的语言中再次带上了哽咽的感觉
“可是……可是手术失败了，她的身体对骨髓产生了严重的排斥现象，那个时候，花泽少见的流了眼泪，而她并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结局感到悲伤，而是害怕，她害怕她死后，你会再一次回到那暗无天日的生活
她给你的画作，是他在住院期间亲手操刀的，说无论身体再怎么不好，这幅画作都要赶快画完交到你的手里，羽生……你对于花泽来讲，真的很重要啊”
“开什么玩笑……”
我的嘴角不自觉的动了起来，一股前所未有的情感吞没了我的理智，我想要抑制这样情感的产生，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在这份情感的趋势下，我的嘴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
“凭什么？她凭什么决定不告诉我这件事情”
理智啊……
“明明我也很担心她啊！她凭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情啊！”
为什么冷静不下来？明明只要像以前一样，控制不住情绪，将真正的情感埋在心里就好了
可为什么？
“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到啊！”
巨大的痛苦让我蹲在了地上，双手紧紧的抱着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可是嘴角却露出了几近癫狂的笑容
“说到底为什么要帮我啊？！如果没有我……如果不是我……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啊！结果不仅打上了自己的性命，而且连什么都没有改变啊！
所以这么做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啊？！还不如继续让我在那个肮脏的地方腐烂发臭，反正那本来就是我应该过的人生啊！”
明明她一直在强忍，我却还天真的认为她的病有所好转，明明自称是最喜欢她的人，而她痛苦的时候，我不仅没能抚慰她，反而还处处被她照顾，我的存在根本就毫无意义啊！
凉宫满脸震惊的望着我，语气中也不再带有抽泣
“你在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贬低自己呢？我很了解花泽的为人，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既然她选择了帮助你，那一定是对你抱有很大的期待，他不是也跟你说过吗？你在绘画上很有天赋，如果好好利用的话……”
“期待？”我摇了摇头，仰天长笑起来，凉宫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给震惊到了，只是痴痴的愣在原地
“期待？哈哈哈哈哈……抱歉，咱也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我抹了抹眼角残留的泪滴
“你们这些上层人士，好像都很喜欢给别人冠上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啊？什么天赋？什么能力？为什么要把这种不属于我的东西赋予给我啊！”
我偏过头，冰冷冷的望着凉宫
“自顾自的说着什么我有能力，我有天赋？可是到都来我还是什么都做不到啊！为什么要给我这么高的期待？为什么要这么信任我？早知道被你们信任会是这种结局，我还不如拖着那发臭的理想，在这个肮脏的城市中继续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啊！”
癫狂的笑容挂在脸上，我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内心中关着的野兽释放出去，肆意的破坏这周围的一切，而我本人却只能跟一个懦夫一样，把胆小的自己关在笼子里，不愿意去面对那悲惨的事实
我知道我不应该对凉宫发脾气，可是我现在更需要有个发泄口，哪怕最后被人嫌弃也无所谓
凉宫直直的盯着我，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愤怒之中夹杂着些许不甘和同情，随后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对！就是这样！来吧！骂我吧！让我从所谓的幻梦中醒来吧！
“呼，很抱歉”
“诶？”
为什么要道歉？这个时候应该骂我啊！我说了这么过分的话，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不值得你们的同情啊！
“我不应该这么逼你的，你所承受的痛苦，可能远远比我还要多啊，而你却只能以这种方式来隐藏自己的悲伤”
“闻所未闻，悲伤什么的……”
“你那么珍视她，不可能不为所动的”
凉宫无情的打断了我，以几近残忍的口吻说出了无法改变的事实，将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线全部击溃
一股揪心的痛感从身体内传来，巨大的苦楚不断的涌出
我无助的摊坐在地上，再也说不出话来
真失败啊……
……
昏暗的房间，紧闭着的窗
到处散落的酒瓶，凌乱无比的房子
我的人生就跟这座房子一样，杂乱，昏暗
我有多久没有出门了？我不记得了？但是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吧，长到我都认为世界上应该已经没有能察觉到我存在的人了
上一次这么颓废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就是在一个月前吧……算了，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
我迷茫的躺在床上，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与我没有关系，外面时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让我更加烦躁
巨大的烦躁使我无法平静，于是我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悄悄的把窗帘打开了一条缝
或许是太久没有见光的缘故，即便是柔和的阳光，在我的眼中也变成了无比刺眼的存在
不过身体的适应系统并没有让我难受太久，我很快就适应了外面的光亮，眼前的场景也明朗起来
外面是一对年轻的情侣，他们牵着彼此的手，有说有笑的朝着远处走去，脸上洋溢着我这辈子都无法再次拥有的幸福
一股无名的恼火涌了出来，我甚至都来不及压制
凭什么他们都能拥有这么幸福的人生，而我却只能跟一个下水道里面的老鼠一样，到处躲避那随处可见的恶意？
为了达到幸福的彼岸，我都已经这么努力了，明明想着要去改变这一切，付出了这么多，可是到头来还是变成这副模样了啊
而他们……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仅仅只是心意相通，就可以拥有这种我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幸福
或许这就是神的意志吗？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凡人再怎么努力，也是无法改变自己那个已经被别人擅自决定了的人生吗？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的的话，那也只是一个喜欢把别人人生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混蛋罢了
我猛地对着墙壁锤了一拳，从手指传来的痛苦让我冷静了一些
“毫无长进啊……”
自从她离世以后，我的情绪就变得喜怒无常，经常会为了一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大发雷霆，也会无缘无故的躲在角落黯然失色
倘若这种精神状态的我被别人看到的话，估计会被当成精神病给送去医院的吧？
不过对于我来讲也没差了，毕竟自从那天从她的葬礼回来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跟任何人有过联系了
啊……好像凉宫在这期间给我打了几次电话，似乎是想要确认我的状态的吧？
不过手机被我放在床边的桌子上，由剧烈的震动，随后慢慢恢复平静，然后再一次震动，周而复始
而我只是静静的坐在床边，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没有动弹，也没有言语
我很希望她能理解一下想要独自冷静的我，给我一点点自由的空间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重新把窗帘拉上，侧躺在床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巨大的画作
画中的女子拥有着与众不同的白发，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一副柳眉横挂在一双媚眼之上，含情脉脉的注视着看画的人，嘴角也挂着那若隐若现的笑容，冷漠的神情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没错，画中的人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艺术家，也是我最珍视之人
“你果然是魔女啊……这种宛如照片一样的画作到底是怎么画出来的啊……”
我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近在咫尺的“她”，可是画作和我的手始终查了那么一点点距离，纵使我再怎么努力也是无动于衷
发觉这一点的我露出了惨淡的笑容
“连画中的你我都触碰不到吗……算了，反正就算触碰到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只是给自己徒增几分难过罢了”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着她的画像喃喃自语
“对我很失望吧？明明对我抱有厚望，还指望我能够顶替你的地位，可是现在的我除了在家里颓废度日以外，什么都做不到呢？”
我露出了自嘲的笑容，也只有在跟她的画像聊天的时候，我才会露出更多的表情
“如果早知道我是这副德行，你估计就不会管我了吧……呵呵，也不一定，毕竟你这家伙就喜欢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呢”
我等了许久，画中的人还是那副表情，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呵呵，我真是疯了啊，居然期待画中的人给我回复”
我再一次从床上站了起来，拿起一块红色的挡布，遮住了那幅画，我不愿意再去面对它，仿佛只要看不到它，内心的悲伤就永远找不到我
嘛……我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做法罢了，可是失去了判断能力的我，偶尔做出这点蠢事也是正常的吧？
就这样我还能干些什么呢？
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啊……
无论什么事情都无法引起我的兴趣，无论干什么都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
算了，就这样也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我朝床上走去，打算再一次通过梦境来逃避现实
而在这个时候，敲门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咚咚咚”
啊？真奇怪啊，这个时候还能找来我家的人只有凉宫了吧？
知道电话打不通，所以干脆直接找上门了吗？
虽然我很想放任不管，可是对方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我
“咚咚咚”
敲门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哈？这俩家伙在烦人这一方面真是有的一拼呢，为了赶走门外的家伙，于是我打开了那个我许久未曾打开的大门
“凉宫，如果联系不上别人，就代表他不想见你，你也没必要……”
“羽生先生是吗？”
回答我的是一个陌生的男性，真是稀奇，居然还有陌生人来到我家？
强烈的好奇心让我决定用正眼去看看这个不速之客，而当我看到这个男人的面孔的时候，我再一次确定，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家伙
对于这么一个突然出现在我家的陌生男性，说不起疑心是不可能的，毕竟我又不是她那种名人，来找我的陌生人可以说几乎为零
“你是哪位？我想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吧？”
面前的男人见到我一脸警惕的模样，从容的摆了摆手
“别紧张，羽生先生，我并不是什么坏人，只不过是有些重要的事想跟你谈一谈”
“我就是一个连工作都没有的家伙罢了，如果是我这种人，也不会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吧？”
而对方眼珠子一转，露出了一副商业式的笑容
“羽生先生，就在前不久，日本最著名的艺术家花泽雪菜去世了，这件事情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这种事情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我几乎是以嘶吼的状态将这句话吐了出来，我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要在这个时候提到花泽……
不过对方并没有因为我莫名其妙的脾气而恼怒，反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感到不妙，如果我能摆出一副不为所动，甚至是很吃惊的表情的话，我也许还能装疯卖傻糊弄过去，不过伴随着对面的坏笑，这种假设也就不复存在了
“看到您这个反应，那传言十有八九是真的呢，没有白跑一趟可真是太好了”
而我还沉浸在深深的懊悔之中，所以并不能对对方的语言进行反驳，只能恶狠狠的瞪着他，可是对方并不在意，耸了耸肩用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到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嘛，你作为前记者，利用语言和心理压力，诱导对方说出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信息，这种最基本的语言艺术，你应该比我更擅长吧？”
虽然对方一脸若无其事的说出了我以前的职业，但我并不会感觉到吃惊，既然对方能找到我，还知道我跟她的关系，那么关于以前职业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不知道的话反而显得奇怪
所以我并不想去否认这个既定的事实，只是用冰冷的语气继续与对方博弈
“看样子，你比我想象中的更了解呢”
“呵呵，作为一个举世闻名的收藏家，在与谈判对象进行谈判之前，了解清楚对方的底细可是很正常的……啊，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是田中一次郎，日本著名的收藏家”
“我的自我介绍就免了吧，毕竟我们这种下层人士，在你们上层人士眼里，根本毫无隐私可言”
“噗哈哈哈哈，说实话羽生先生，你语言的犀利程度和魔女比起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魔女并不是你这种人能叫的，还有，别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很了解她的样子”
我用前所未有的强硬语气回复，也丝毫不想掩饰内心中的敌意
而对方也因为我态度突然的转变，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神情……到底还是上流人士啊，随机应变的能力居然这么强
“好，既然你这么反感的话，那我不说就是了，不过……羽生先生这么看中花泽老师，不知道二位是什么关系呢？”
“无可奉告”
我们之间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呢……
我也不知道
可正是因为不知道，我才感到愈发的烦躁
这家伙比记者还要烦，我讲真的
“真冷淡啊，既然羽生先生不想聊这些的闲话，那我们还是直接进入主题吧”
“你早该这么干了，而不是在我这里用所谓轻松的语言去探查一些你没能找得到的信息”
我毫不留情的把对方的意图说了出来，而对方只是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说实话，如果不是有要事在身的话，我还真想尝试和羽生先生合作一下呢？毕竟这种毫不留情的聪明人已经不多了”
“多余的奉承就不必了，因为你说了这些也不会让我对你增添什么好感，只不过是在浪费口舌罢了”
“我可不喜欢奉承别人……算了，花泽老师在死之前将所有的画作全部烧毁了，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销毁？
闻所未闻的事情，她那么孤高的人，真的会把自己多年的心血全部毁掉吗？
……不，或许说，正因为她是这么孤高的人，才不会容许自己死后，多年的心血还留在这个世界上被那些平庸之人所玷污
不过我还不会对一个初次见面且目的不纯的人说出来的话抱有绝对的信任
“看您的表情，似乎是不知道这件事呢？哎呀呀，我好像说了一些多余的话呢”
田中无奈的耸了耸肩，嘴里说着后悔的话语，可用着的却是毫不在意的语气
“不过无所谓，告诉您这件事情正好也可以表明我交易的诚心，那我也不拐弯抹角的了
我知道这里有花泽老师的画作，我今天就是为了它来的，如果你愿意把它交付给我，我愿意支付一笔相当客观的费用”
田中兴奋的搓了搓手指，走到我身边，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然后露出了势在必得的表情
“这确实是个很惊人的数字……”
这个是我无法否认的事实，毕竟那个数字可是我工作几辈子都无法触及到的数字，如果拿到的话，我估计这辈子都可以过着奢靡的生活
“可是……我从你的眼中看不到任何一丝对艺术的崇敬，有的只是对金钱的贪婪，如果把画作给你这样的人，我有怎么对得起她对我的信任呢？”
“哼，信任？”
对方发出了不以为然的嗤笑
“信任能干什么？一个已死之人的信任，又能给你带来些什么？如果把这幅画作给我，我会让所有人都看到它！赞扬它！它将被世人所传颂！而我！也一样会被传颂！”
我面无表情的盯着这个无可救药的家伙，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似乎也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讨厌这些平庸之人了
明明毫无艺术细胞，却总是凭着自己那个迂腐的思想就对别人的艺术品评头论足，因为看到了大艺术家的作品就到处炫耀
用肤浅的目光和短暂的利益去评判艺术存在的价值，他们也从来不在乎里面的内涵，只是为了所谓的金钱和虚荣心罢了
这帮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艺术最大的侮辱啊！
我这些天一直后悔没能守护住她，那么这个代表她意志的作品，就有我来好好守护吧！
“很抱歉，田中先生，如果你对一生她的心血是这种态度的话，我想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聊的了，我是不会把画作交给你这种人的，请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不等对方回复，我便直接关上了大门，而门口的田中也没有过多的激恼，只是冷冷的留下了一句话
“你迟早回来找我的，那个时候你才会明白你的孤高和自尊心根本一钱不值”
脚步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刚刚还喧闹无比的走廊再一次回归宁静
我长长吁了一口气，依靠着大门
“明明几分钟前还没有跟任何人交谈过，结果第一次交谈就这么高难度吗……”
精神上的疲惫远远比肉体的疲惫更让人难以忍受，巨大的疲劳感让我忍不住喃喃自语
“说着这么大义凛然的话，说到底我也不一定有能力守护住她的心血吧”
一无是处的人，一无是处的生活
凭着这些就敢说自己就凭这些也敢说自己有能力去守护住她的意志……呵，什么时候我也变得这么不自量力了啊……
我缓缓移步到房间，轻轻地掀开了那块红色的挡布，看着画中那个已经逝世的人，我的嘴不由得动了起来
“你说，我真的有能力守护住你的意志吗？”
画中的人没有说话，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笑容，而那副笑容蕴含的情感究竟是什么呢？
是信任？还是单纯的讥讽？
呵，我早就分辨不出来了
不过无所谓，因为真正的答案我早就知道了
我再一次盖上挡布，慢慢将画作搬了起来，我既然我还没有能力去守护住属于她的东西，那暂时就不要把这幅画拿出来了吧？
正当我准备把它放到仓库里去的时候，一个不知名的物品从画的里面掉了出来
一眼望去，那似乎是一张纸，一张米黄色的信纸，我很确认那并不是我的东西
真奇怪，真的会有画师在画作里面乱塞东西吗？
就在这个时候，凉宫说过的话在我脑海中响起
“花泽并不喜欢做无用功……”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一股莫名的情感在我心头蔓生，那并非是名为“好奇心”的情感，更像是有人催促你快点捡起来看看
我阴差阳错的打开了那张纸，那是她留下来的一封信
羽生结先生：
酱酱！想不到吧？魔女就算离世了也一定会有办法联系你的哦？怎么样？肯定被吓了一跳吧？其实我还不知道要写些什么呢，结果阴差阳错就用成了书信的形式，那你就当这是我在另一个世界给你寄的信吧
你发现这封信的时候，我死了多久了呢？一年？两年？或者更久？为什么不往早更的猜？哼哼，毕竟你这家伙一直都很神经大条，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发现我精心准备的惊喜呢？
飘逸而不失美感的字体在信纸上肆意的排布着，和它主人一样，是那么的任性
就算是死了还这么毒舌啊这家伙
但我并不会因为她的语言太过犀利就放弃阅读，倒不如说我很期待她接下来要跟我说的话
抱着这样的心理，我再次读了下去
你现在过得还好吗？还在为了我的去世而伤心难过吗？毕竟这么一个绝世美少女离开你了，无论如何都会感到很伤心的吧？
但无论再怎么伤心，我们都要好好面对未来的生活的，不是吗？毕竟我好不容易才把你从堕落之中带了回来，如果你再因为我的离世而堕落回去的话，我可是会很苦恼的哦？
啊，对了，你难道不好奇，那个从来不愿意接受采访的魔女，为什么会接受你这个无名小卒的要求呢？
其实啊，在遇到你之前，我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了，就好像一棵看似参天大树，其实里面早就已经被白蚁破坏的面目全非了
就算他们再怎么跟我讲我的身体状况还好，我也只是笑笑而已，我的身体状况我难道不知道吗？
我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于是我开始有些放纵自己，每天让小叶陪着我出去玩
可能是上天的安排吧，我看到了一脸颓废的你行走在大街上，我感到很震惊：这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为什么一副对生活失去了希望的表情？
真奇怪，明明我这个时日无多的家伙还没有这么颓废，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你变成这样呢？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不小心”透露了自己就是花泽雪菜的信息，你也不负我所望，就这么被吸引了过来
原本的我只是打算了解一下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随着第一次对话的展开，你的语言的行为让我感觉到了舒适
随着第一次取材的展开，我慢慢发觉你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不仅在艺术上很有造诣，而且本心也并不坏，只是因为别人的原因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再联想到我剩余不多的人生，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海中产生
我想要拯救这个家伙
反正我剩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了，倒不如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这个是我最初的想法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觉我慢慢的离不开你了
你从来不会跟别人一样，把我看做是一个病患
你不会因为我的外貌就区别对待我
但是你也会用自己的方式照顾我
站在你的身边，我感觉好像什么事情都不用怕
因为我知道，你始终会站在我的旁边
渐渐的，我想要了解你的一切
我想要知道你的过往
我想要知道你所有的喜好和厌恶的东西
我想要知道，知道很多东西……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情绪
所以我感到很迷茫，甚至一度想要推开你
可是等你再一次闪闪发光的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
我才真正的明白
原来，这是名为喜欢的情感啊
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时光
喜欢你对我无可奈何的表情
喜欢你明媚的笑容
喜欢你偶尔的悲伤难过
喜欢你的一切
一想到这里，就感觉自己的人生仿佛都充满了希望
一想到这里，我好像也就不那么在乎自己的病了呢
我一直想去水族馆，去看看那些陆地上的星星，遨游在属于他们的夜空
我一直想去看看秋天的乡野，那个远离城市喧嚣的安详之地，拥有着他们自己的魅力
我一直想去秘密的高地，俯看人间的灯火，星空与晨曦的交替
偶尔，我也想回到生活的城市，去感受一下那份独属于人间的烟火气息
就凭你的艺术细胞，应该能猜到我为什么会选这四个地方吧
不过到后来，我才发现我高兴的不是去到了这些地方
而是你愿意陪着我，无论我的要求多么任性
每一次见到你都会怦然心动，每一次离别都会期待下一次的重逢
我已经完全被你拿下了呢
不过我感觉到好可惜
你好像并没有给我拍过多少照片，也没有能记录下我们生活的东西
是因为你会永远记在脑子里面吗？
就算是这样，我也会因为什么都给不了你而孤独的哦？
所以我想送你一个独一无二的礼物
没错！我画了一幅自画像，你拿到的时候，估计会说我太自恋了吧
但我就是这样的人哦？
不过，单单只是给画作的话，也没办法做到独一无二吧？
所以我决定把我所有的画作全部烧了，只给你和小叶留下一副
反正那些画作流落到那些平庸之人的手里，也只是对我心血的糟践罢了
不如只留给你们，然后毁掉所有吧！
哈哈哈哈哈，这句话是不是特别帅？我老早就想说了，可是一直没有时间
……
是啊，已经没有时间了
最近的我过得很痛苦，身体上的疼痛让我感到生不如死
我真的真的好想见你
可是我又不想让你看到我难受的样子
也不想看到你为了我担心哭泣的样子
所以我让小叶不要告诉你我的状况
请不要恨她，都是我的问题
我……
会死吧？
我真的……
我真的不想死啊
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干呢
我好想和你去更远的地方，去吃更多的东西，见更多的人
我想和你漫步在热闹的大街，心中却只有彼此的存在
我好想当你的女朋友，在外人面前都沾沾自喜地说“看，这个世界上最棒的男人是我的男朋友”
我好想和你一起活下去，一起白头偕老……
可这终究只能是梦啊……
我也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好遗憾……
……
不过没有关系，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
一个事物的消亡并不是他们真正的结局，唯有被所有人遗忘，才是他们命运的终点
所以啊
请你永远不要遗忘我
去看看天边的云彩，广袤的大海
去看看繁华的都市，无边的草原
虽然我的肉体无法再次与你同行，可是我的意志和灵魂，就永远陪在你的左右
哼哼！原本还担心你会不会因为我的离世而消沉，现在不用担心了呢
每当你意志消沉的时候，对生活再次失去希望的时候，甚至是想轻生离开的时候
想想我吧，你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活着，你也将带着我的意志，替我去看遍这世间的一切
这个是我最后的任性了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请原谅我任性的改变了你的人生
请原谅我明明知道自己活不久，却还想着在你的心里留下一席之地
真的，很抱歉
但同时，我也很谢谢你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不会这么留念人世间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不会感觉到我真正的“活过”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连死都要带着遗憾
谢谢你闯进我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
我真的……真的很幸福啊
——看到这里，我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了，周围的世界全部变得雾蒙蒙的
那是我一直逃避着的现实，那是我一直不愿面对的现实，那是我建立起无数城墙，拼命想要抵挡着的现实
如今却被这一封信彻底击溃
我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她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无助，绝望，迷茫
一瞬间所有的情感都从被撞破的缺口中闯入
“你真的……太任性了”
随着这句抱怨一起冲出的，还有那彻底崩溃的精神
“啊啊啊啊啊……”
我终于可以不用压制自己的情感，好好的宣泄一番了
“说什么要带给我救赎……结果自顾自的先走了啊……”
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能够抚慰我的人了
世界上也不存在那个让我动心的人了
眼角的泪水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好难过啊
原来没有她的世界是这么的绝望吗……
“我也……我也真的很……”
我再也说不出话来，我仿佛被剥夺了说话的能力一样，从嘴里出来的只有呜呜咽咽的哭声
原来我这么在乎她吗？
以前我都没发现呢……
亦或是我一直在否定自己的感情呢？
…………
哈哈哈哈，他们说的对啊
我确实是个胆小鬼啊，明明近在咫尺的情感，我却连抓住它的勇气都没有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啊……
因为和她相遇，所以我灰暗的人生有了色彩
因为有她的存在，我才更想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因为她的存在，我才能发觉这个无趣的世界，也并不是那么的乏味……
所以……
需要道谢的人是我才对啊
谢谢你……
可是你还能听得到吗……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请把我的感谢和爱意，传递给远方的她吧……
我抹了抹眼眶里的泪水，看完了信中最后一点内容
——你真是个胆小鬼呢
连宣泄爱意这种事情都要女孩子先来，以后可是找不到女朋友的哦？
这种事情对于女孩子来讲，还是很害羞的啦
不过一想到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再怎么害羞也没什么事了吧？
羽生结
我喜欢你，比你想象中的更喜欢你
我爱你，所以想要看见你更好的活下去
请你，带着对我的那份思念
继续生话下去吧！
终章
“羽生老师，那我们先回去了”
年轻而富有活力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慢走啊”
随着关门的声音响起，原本热闹的房子突然变成无比的宁静
我再一次回到沙发的怀抱，心里不由得感慨
“人老了，稍微动一动都会变成这个样子啊，我好像能体会到有一个病殃殃的身体是什么感觉的了”
她——花泽雪菜过世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
她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痛苦中不断的挣扎，想要摆脱因为她的逝世而带给我的苦痛
那段时间真的是生不如死啊，不过好在我终究是挺了过来，去收拾她的遗物的时候，我发现了一幅手法稚嫩且未完成的画作画作
突然一股莫名的热血在我心中翻腾，我决定继承她的意志，成为一个举世闻名的艺术家
从那以后，便是无穷无尽的训练
不过上天也不是那么无理取闹的人，可能是看在我前半生过的如此悲惨，所以在艺术这条道路上我走的格外顺利，没花多少时间就变成了和她一样出名的艺术家
不过我和她不一样，我并没有隐匿于大众之中，而是大大方方的站出来，出席各种发布会，展会等等
我也很想和她一样当一个甩手掌柜，但如果这样的话，我和她的意志肯定会再一次被世人所误解吧
虽然有时候也会比较辛苦，可是一想到她的灵魂会永远陪着我，那无论干什么都会有无穷的动力呢
虽然精神上有特别给力的支撑，可是年迈的身体根本不允许我做出过于激烈的动作
就连招待艺术界的新星这种事情，也能让我感到十分疲惫
“我似乎明白你当时为什么不愿意在大众面前抛头露面了，这种忙碌的生活可真不适合我啊”
我看着墙上她的自画像，不由得苦笑了几声
最后我也并没有选择将她的画作放进仓库，毕竟要我把所爱之人送我的最珍贵的礼物放进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怎么想都不合适吧
况且，我也想每天都能看到她的容颜，就好像她一直在我身边，从来没有离去一样
窗外寒风呼啸，漫天的大雪飘落在地上，剥夺走了世界上大部分的色彩，只留下了一片无尽的白芒，凛风拍打着窗户，发出了骇人的响声，屋内的炉火发出了“滋啪滋啪”的响声，散发着阵阵热气
我望着外边的白芒，心中有思绪万千
“可惜啊，这种天气应该是没有办法出去找灵感的吧？”
在年轻的时候，我经常会借着找灵感的理由出去游玩，我去过很多我们去过的地方，也有很多我们不曾见过的风景，甚至有一些百年难遇的风景
不过我通通都没有保存下来，毕竟我和她之间的回忆我都没怎么保存，更何况是没有她的回忆呢？
再者说了，跟女孩子出去约会的时候三心二意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不过这样也不赖，我也想陪着自己的妻子好好的过上一天啊”
自从成为艺术家后，我就对外宣称她是我的妻子，虽然在刚开始的时候被很多人质疑，询问，甚至是辱骂和攻击，可是随着名声大振，那些质疑的声音也就慢慢消失了
我相信她也不会介意的，毕竟要求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偶尔让我任性一下也是没有问题的吧
我的视线再一次回到画中，她的笑容依旧，不过那几分嘲讽的意味早已消失不见
“看到了吧？我可没有让你失望哦？现在的我也跟你一样出名了呢”
你的要求真的特别过分
居然要我这么一个平庸之人做到和你一样的事情，这不是难为人吗？
不过每次一想到你的意志和灵魂会永远陪着我
我突然就感觉，其实这一点困难也不算什么
“现在还有多少人记得花泽雪菜的名字呢？估计也只有我了吧”
可真任性啊，为了不让自己从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消失，居然把我这个无辜的人也脱下水了
真是一个任性的家伙啊
不过我倒是不反感啦
毕竟
她也拯救了我啊，稍微索取一点代价也不是不行嘛
“咚咚咚”
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路
对啊，记得她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啊
我缓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慢慢的打开了房子的大门
“老友，许久不见，近来安好啊？”
“你是记者的时候就喜欢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词语，现在成为艺术家了，结果还是毫无长进吗”
对方不甘示弱的回怼着我
那是一个面容苍老的女性，她面容的变化让我再一次清晰的认识到，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你专门过来，不会就是为了骂我两句的吧？凉宫？”
“哼，我也来见见昔日的老友，顺便探讨一些往事，有问题吗？”
凉宫用手拍了拍身后的画作，脸上露出了淡然的笑容
她去世之后，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我，还有凉宫小叶，听说她的故事也十分的精彩，不过可能是上了年纪了，我大抵都不太记得了
我们偶尔也会像这样，一起喝一碗热茶，寻一段往事
“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太客气了”
“你傻了？这可是花泽送给我的，怎么可能送给你？我只是觉得，偶尔带你看看以前的东西似乎也不错”
凉宫白了我一眼，将画作放在了我的面前
那朵蓝色的大丽花瞬间就勾起了我的思绪
我喃喃自语道
“真是久违啊……”
“看样子你还记得啊？这可是她最难过，最绝望，最不被人所理解的时候创作的呢”
“这么沉重的东西真的能作为礼物送出去吗？”
“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样，过了这么久了，你明白这幅画真正的含义了吗”
“我又不是魔女，我怎么知道魔女在想些什么呢”
我们盯着对方，突然相视一笑
“你跟以前一样呢”
“你也是啊”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进去，怪冷的”
“哦哦”
我连忙侧过身子，让出一条道来
看着凉宫的背影，一股子无名的情感从身体里面涌出
你看到了吗？真正还思念你的人不止我一个哦？
只要我们还活在世上，花泽雪菜这个名字就永远不会被遗弃
你的精神和事例，将永远被我们所铭记
我们也会永远贯彻你的思想和意志
就好像……你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即便过了这么久，我还是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感谢你
谢谢你让我感觉到了，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的无趣，而是充满了希望的世界
也真正感觉到了，我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活
谢谢你
我会在这个没有你的世界里，永远的爱着你
我不知道我还能剩下多少时间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去一次我们去过的地方
可我知道的是
我会永远爱着你，直到生命的最后一秒
……
花泽雪菜
我的合作人，我的挚友，我的爱慕之人，我的妻子
你的外貌永远印刻在我的脑海中
你的事迹永远被我铭记在心中
你的精神将永远被我传颂下去
我永远无法忘记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将用我的余生，去贯彻我对你的爱意
我喜欢你
我爱你